为一道锋利的剪影。
“小春等你半天了,快进来暖和暖和。”盛勇把门掩上,小声说,“她好像有什么事儿,你问问。”
盛未夏应下,往里看去。
推门进中间改成客厅的房间,只见张小春眼睛有些红,眼前摊开着账本和各种收据发票表单。
“帐做好了?”
“做好了,这周勇哥的货跟上周比有点少,大概天冷了,卖的都是裤子,利润还行,这两周卖的货都是好货,剩下我们挑过的,勇哥过段时间可以低价甩卖了。”
盛未夏看着她,声音哑了,还带着鼻音。
“知道,我下礼拜去南方进点时新的款式,过年前卖一波,就等着开春了。”盛勇细数自己的计划,看了眼张小春又给盛未夏递了个眼色,“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炖的汤好没好。”
盛勇出去,把门在身后掩上。
盛未夏仔细看着张小春的眼睛,整个眼眶从里透出来红,显然不是刚哭过。
她轻声说:“发生什么事了?我哥现在不在,你说说我听着。”
张小春低头咬着牙,眼眶里慢慢泛起水雾,眼泪很快悬在眼眶边上摇摇欲坠:“我昨天……收到了我妈写来的信。”
“我爸,我爸检查出来得了癌症,怎么办啊……”她抱着她,终于嚎啕大哭出来。
第68章 该不该坚持
盛未夏心猛然一沉。
小春跟她不一样, 有一个普通的,温暖的家。
盛未夏高中三年,在她家里蹭睡蹭吃过不少次, 小春那老实木讷的爸爸总是默默给她们做饭,憨厚地看她们吃,然后陪在一旁做活, 修修补补家里的东西。
这样的老实人,为什么要在人生重担终于放下一半的时候, 被命运如此对待?
“你别急。”她用力撑住张小春的分量,“打电话回家了吗?”
“还没打,我心里好乱。”张小春泣不成声, “我在考虑休学回家。”
盛未夏皱眉。
休学显然是下下策。
虽然小春是独生女, 但她妈里里外外都是好手,而且家里叔叔伯伯多, 怎么都轮不到她休学回家照顾生病的爸爸。
“如果休学回家只是搭把手照顾张叔,那应该用不上你。”她脑子转得飞快, “信带了吗, 我看看。”
“带了!”
她擦擦眼泪,从书包里掏出信递过来。
信纸皱巴巴的,显然已经翻来覆去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小春的妈妈信里写得简单, 只说在合礼乡卫生院做了检查,肺部ct报告提示可能是癌症占位之后, 他们去了锦中市里的医院, 医生的诊断意见也是癌症。
写信过来, 是告诉她元旦抽时间回家看看。
盛未夏合上信,冷静开口:“你想听我建议吗?”
“你说, 我听你的!”张小春这会儿把她的话当救命稻草。
盛未夏给她擦干了眼泪:“首先,只看了两个医院就下判断我感觉不够,锦中的医疗水平跟京市比差距不小,所以我觉得至少让你爸到京市挂个号再检查一下。其次,你现在是大人了,出了事要扛起来,但不是盲目地扛,用你学的价值分析来判断。家里如果有人手匀得开,与其你休学回家照顾你爸,还不如你利用在京市上学的优势,跑跑腿,找找医生,是不是更有价值?”
张小春哭得更大声:“可是我现在脑子好乱。”
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好受,都会乱。
“所以脑子乱的时候别仓促下决定。今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一起打电话回家,有事一起商量。你也看到,我这里地方够大。你让他们来住这里,还有什么你想想,告诉我。”
“谢谢小夏!谢谢!”张小春呜呜地哭了会儿,终于在盛未夏开始看盛勇账本后,安静下来。
她当然也想过让爸爸来京市看病,但一想到照料,住处……还有钱,就手足无措。
家里有多少存款,她比爸妈还清楚,病的这段时间,就算还没问亲戚借过钱,也所剩无几了。
唯一认识的“有钱人”,只有盛未夏。
张小春看向垂目看账的小姐妹,咬着牙说:“夏,你之前说给我投的钱,能不能先借我?”
她不知道治病要花多少钱,即便存款没用完,治那么大的病,又是在京市,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她家亲戚都没什么钱,能借到的数字无非几百上千。
治到一半没钱该怎么办?
盛未夏把账本放下,看着她:“那是我们说好的投资,我不同意挪用。”
她目光平静,看着张小春瞬间灰暗的表情,又说,“你学过会计课,应该知道记账原则,所以,我说好的投资就是投资,那是认真的,你爸爸治病,我会另外给你一笔钱。”
张小春愣愣地看着她,接着,已经肿得像桃子的双眼唰一下又流下两行眼泪,呜咽声从咬紧的齿缝中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