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泪。
方走了两步,为她领路的士兵也呜咽着愤恨道:“那害人精,不好生在山上的疠人坊待着,偏生跑出来祸害人,连莫君都要关进去了!”
本欲安慰他,忽而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忙追问:
“她是从山上疠人坊跑出来的?
何山?
是禅定山?
禅定山何时有了疠人坊?”
若她记得没错的话,禅定山里只有禅定寺,而早些年禅定寺分明建的是收容普通病患的悲田院。
见莫君问话,小兵努力咽下哽咽回忆道:
“约莫两年前收容了一疠风女子后,就成了疠人坊。大半年前,禅定山因经营不善闭寺,疠人坊也就跟着谢绝收容了,未曾想这般久里头竟还有活着的疠人。”
听罢,她更觉怪异,闭寺后无收入来源,他们是如何养得起疠人坊中的病患的,而且她分明瞧见女子脖颈有伤,若只是普通的疠人坊怎会伤害病患?
边同领路兵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边仔细叮嘱着:
“我还有一同伴还在禅定山脚,此山有异,尔等定要速速排查,排查时更要做好防范。前些时日推广的酒精,防疫效果比醋好得多,尔等定要上报。若有机会再让秦王联系我师父,他对麻风病的防治颇有研究!”
一一嘱咐后,他们也到了疠人坊。
同士兵们道别后,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约莫十来平,靠墙是一张木床,铺着干净的粗布被褥。
床旁有一梓木斗柜,她翻了翻里头竟有两身粗布襦裙;角落还有个竹编屏风,屏风后是个方盥洗盆的木架,木架旁还有个带盖的恭桶。
拉了拉门前悬挂的风铃,要了几桶热水,洗净双手脱去外衫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羊皮囊,里头装的是酒精。
用其将要歇息的床消毒后,她便躺于床上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遇见那女子的场景。
夜风轻拂,明月当窗。
月光透过粗木窗格,爬上了莫婤平静的脸。
忽而,她蹙起眉,骤然睁开眼,跑到门前一手快速扯铃,一手疯狂拍打着。
“闹什么闹,还让不让人歇息了!”
“哪个疯婆子又想出去了?!”
“住手!吵死了!”
同院屋舍中纷纷传来咒骂声,她却未停手,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手都拍得通红也无人前来。
见此,她便又抄起木架上的盥洗盆凶猛地砸着门。
“咚——咚咚——咚咚咚——”
这声响更大了,闹得整个疠人坊都亮起了灯,须臾间便有医女一手提灯笼,一手持棍棒赶到。
“嘭——”
医女从门外一棍重重地敲在门上,止住莫婤的闹腾,阴阳怪气地埋怨道:
“莫大人,我知您住不惯我们这破屋,但白日我们还得照料病人,让我们歇息下罢!您不是向来宣扬最关怀妇孺吗?怎轮到自个儿被关就原形毕露了?”
说完,医女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是以稳娘入官的狐媚子,进了这疠人坊还要耍官威,能不能出去尚不知,就算福大命大能出去,只要让其烂花了脸,她就不信她还能做官!
莫婤一听便知她是何意,却无暇在意她的无礼,只朗声问道:“今日收容的那个白衣女子,也在我们这间疠人坊吗?”
“呦,您还同她认识啊,果真都是不安分的!”
说起那人,医女更是来了火气,这一个两个都是只会在男人面前装乖勾引的下贱货。
被官兵领来时人畜无害,官兵一走她就掀柜子砸碗盆,闹得天翻地覆就是不让她们靠近。
她们远远瞧见她那一身的皮疹,知她这疠风来势汹汹本就害怕,见她这般疯癫,来一个撕巴一个,更是无人敢上前。
最后,她们宁愿被罚半月的俸禄,也不愿为其医治,只能明日待坊主从别处抽调些孔武有力的医婆来。
思及此,她正欲狠骂两句,就听莫婤又吼道:
“你快上报,那不是疠风,是天花!”
骤然,医女手中提着的灯笼瞬时落地,松了的棍棒更是猛地砸到了她脚上。
脚趾传来钻心的疼痛,她脸色惨白着回神,连滚带爬地冲到了白衣女子住的屋舍,想确认莫婤是在胡说。
方要开锁,又想起白日女子疯魔的模样,踌躇半晌也只敢通过窗户往里望。
屋内灯已熄,借着月光她只能隐约瞧见床上空无一人。
环顾四周,她取下院角的宫灯正往里照着,骤然一张凹凸不平地可怖鬼脸,同她脸贴脸。
那脸布满了密密麻麻蚕豆般大的脓包,里头黄水翻滚,像极了癞蛤蟆背上欲喷的鼓包,还往外渗着淡黄的黏液。
“啊——呕——”
医女被吓得跌倒在地,一面干哕,一面蹬脚拼命往后退,浑身冰凉,不停颤抖着。
“哈哈哈——”
瞧见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