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价,后头的娘子提着裙摆,迫不及待地奔了上来,站稳报了姓龚后,扬起下巴等着断命。
道姑从宽袖中取出只三清铃,摇晃一阵后,摇首可惜道:
“是条阉人命。”
此话一出,方才沸天震地的众人,像被泼了盆冷水,瞬时静了下来,台下鸦雀无声。
“不可能——定是你算错了!”
被道姑的话慎住,方才回过神来的妇人,厉声反驳,又楚楚可怜地望向尼姑。
见状,尼姑即刻敲起了木鱼,念了小半刻钟的经,方道:
“确是阉人命。”
“不,定是你们算错了!”
妇人捧着肚子,冲了下来,一把跪在她们身前,求她们改判词。
“施主,节哀。”
尼姑叹口气,劝慰道;道姑斜眼瞧着,冷哼一声,躲开了她。
而莫婤却注意到了站在二人身旁,捧着九宫八卦,一直未说话的掛姑。
掛姑瞧着约莫二八年华,着鸦青琵琶襟,套了条黛青长裙,半翻髻间插了对墨玉钗,肉肉的耳垂上,还坠了幅翠亮耳铛。
她细细辨认,竟觉像是绿水晶。
因着年岁不显,龚娘子方才并未将她放在眼里,此时走投无路,也对着她磕起头来,求她帮着算一次。
掛姑微微侧身,伸出右手中间三指,阖上眼,左手将牛角状的荆竹头掛,在三指间游走。
不过几息,她便睁了眼,对着妇人摇头,不肯多言。
“定是算不出,你是假掛姑!”
眼瞧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作为,妇人开始咒骂,还要扑上来同掛姑撕扯。
见她这般固执,掛姑淡淡开口:
“此后,阉人命。”
“不对,你是骗子,你们皆是骗子!骗人钱财,害人性命!”
妇人崩溃大哭,对着三姑拳打脚踢。
这般高声嚷嚷着质疑,自是让方才花了大价钱的主顾们,心生怀疑,富态老爷更是眯着眼,死死盯着温娘子肚子里的“文昌星”。
见状,温娘子站不住了,快步上前,一手捂了龚娘子的嘴,一手欲阻了她扑打的举动。
正在气头上的龚娘子,哪受得了这般钳制,瞧着虽比温娘子小一圈,却是三两下挣脱了她的束缚,还将她按倒在地。
第71章 第71章
“啊——我的肚子!”
肚儿着地的温娘子瞬时痛呼起来, 紧紧扯住起身欲继续扑打她的龚娘子。
瞬时,二人摔作一团,痛呼声骤然大作, 此起彼伏, 连绵不绝。
见要出人命了, 尼姑抛了木鱼溜得飞快,道姑更年迈些,只能用拂尘糊了挡路之人的眼, 挤了出去。
独掛姑停在原地,似是没见过这般场面,被吓得没了动作。
莫婤忙唤赵妈妈等人,将边哀叫边干仗的二人撕扯开。
围观群众多作鸟兽散,或抱头鼠窜, 或疾行离去,或一步三回头,却还有那胆大的, 想围上前来瞧瞧后续……
环顾四周, 竟只有台榭上空旷安全些。
见状,她同莫母一道搬起龚娘子, 喊了赵妈妈和晴姐儿搬温娘子,将二人挪上了台榭, 一西一东, 隔开一丈远。
莫母先去瞧肚儿着地的温娘子, 她则留在此处守着撒泼的龚娘子。
龚娘子口中连连哀叫,却还咒骂不休。
躺在地上, 双手捶着身下的木板,两腿飞速抬起、落下, 交替拍打着,活像被按在砧板上待宰的鱼,死命扑腾着鱼尾。
她这幅做派,莫婤自是无法近身查探,但见她如此有精神,应是情况尚可。
但莫母那边,就危急得多了。
方才,赵妈妈抬温娘子的腰和臀,晴姐儿护她的背和腰,将她置于台榭上,赵妈妈腾出托其臀的手,上头竟有血迹。
莫母正巧撞见,上前只微微撩开温娘子的裙摆,就瞧见了往下淌的血。
一直留心阿娘那边情况的莫婤,自也望见了,扭头还发现了掛姑。
掛姑方才一直停在台榭下,未曾离去,此时竟跟着她们上来了,还就立于莫婤身后。
见只有她一个闲人,莫婤将她拉来,请她帮忙看着龚娘子,别让其滚下台子去,随即自个起身,行至台榭边缘,举目远眺。
因突如其来的事故,怕惹上一身腥,万象仁世中骤然少了一半人。
在她们将两位娘子搬上台榭后,连欲留下吃瓜的人,都三三两两散去,此时,只剩雇了摊位,展示手艺谋营生的人,还在苦苦坚持。
不远处的西北角,擅女红的绣娘们,卖力地演绎着平挺手艺,极力挽留欲离去的主顾。
两个梳翻荷髻的娘子,对持帛头,将帛拉挺;中间梳坐愁髻的娘子,左手拉住幅边,右手持火斗熨烫;对面还立着一个梳单髻的娘子,扯直了另一幅边。
她们身后支了个木架子,搭满了已平挺好的半臂锦、披帛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