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要养家的人,得精打细算。
西市——葫芦巷——八方酒坊。
裴星悦按着地址拐进了巷口,一路往前,才找到那间开在巷子深处的酒坊。
大白天的巷子阴森森的,酒味倒是浓重,只见几个大汉正大汗淋漓忙地搬运酒坛,一个一个地码放起来,不过一见到陌生人进来,顿时所有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裴星悦一踏进这里,感受到这些若有似无的打量,眉间不由动了动。他目光一扫,心中微微诧异,发现这里的每个人竟然都是练家子,感受着气息还是品级的高手。
这是酒坊吧?怎么感觉进了贼窝?一时间他有些不确定了。
“小兄弟,有事?”一个粗犷的男人拿着汗巾一边擦脖子,一边朝裴星悦走过来,他赤着精壮的上半身,古铜的肌肉尢结,看起来很不好惹。
裴星悦瞧着他走路姿态,感受其浑厚的呼吸吐纳,猜测这位的武功怕是不低。
他内心疑惑,忍不住问道:“这里是八方酒坊?”这么一家藏龙卧虎的酒坊,真的是小哥哥信中所指的联络地方吗?
男人回答:“没错。”
裴星悦顿了顿,又问:“西市只有一个葫芦巷,一个八方酒坊?”
男人笑了笑,皱起脸上横肉,看着更加凶悍,但是语气却出奇的爽朗,“不仅是西市,就是京城里也只有这一个八方酒坊,小兄弟看起来初到京城,不是来买酒的吧?”
一身劲装,袖口束紧,长发高马尾,是江湖人喜欢的打扮,若非这小哥长得出挑,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了这红色的衣裳。
裴星悦摇了摇头,抬手抱拳,“对不住,我是来找人的。”
“你找谁?”
裴星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小哥哥的手书递了过去,“在下裴星悦,来京寻找兄长,他给的联系地点就是这里,不知道店家可否帮忙?”
男人疑惑地接过来,目光一扫,接着眼神倏然一变,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向裴星悦,再三确认之后,神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公子稍等,待小的前去确认此事,再来回禀公子,不知您落脚何处?”
男人严肃的口吻让裴星悦疑虑丛生,小哥哥的手书他看过,没写什么,不过是上面多了一个私印表明身份,但这一路上他也辨认过,并非官府印章,怎么会让这些人如此恭敬。
小哥哥的家里人究竟什么来头?
裴星悦满心不解,但既然对方认出来了,想必能联系上。
他本想说尚书令的府上,但转眼一想,宋家人多嘴杂,颇为不便,于是问:“你要多久,我再来一趟便是。”
“一个时辰。”
“好。”裴星悦没再多言,抱拳之后转身就离开了酒坊。
等他一走,男人立刻进屋换了一身装扮,跟手下打了声招呼,立刻带着手书匆匆出了门,沿着暗巷深处离开。
*
宣宸坐在轮椅上,大夏天,别人已经热得满身是汗,他却穿戴整齐,膝上甚至还盖了一条薄毯。
气血的严重亏损,让他整个人陷入不正常的寒冷中。
此刻,他披散着长发,阴沉沉的盯着面前的碗,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他有种作呕的冲动。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要掀翻的时候,宣渺眼疾手快地一把抢夺了过来,警惕道:“你干什么?”
宣宸把脸撇到一旁,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拿走!”
宣渺气笑了,“拿走?老娘忍着恶心,趁着新鲜,将宣钰的血炮制好,加了多少奇珍药草进去,一通忙乎下来,热得满身是汗,你说不喝?昭王殿下,你耍我呢?”宣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盛夏心浮气躁,她叉着腰暴怒起来,“看看你的脸色,把死了一年的尸体挖出来,撬开棺材板,你往里面一躺,嚯,简直一模一样,就差长尸斑了!”
旁边的陆拾偷偷地嘀咕了一声,“一年的尸体,都烂光了吧。”
“闭嘴。”宣渺瞪了他一眼,把碗往宣宸面前一递,“你喝不喝?”
宣宸冷笑,眼神阴翳,根本不搭理她,说不喝就不喝。
宣渺回头看向陆拾,“把他给我按住,灌下去。”
陆拾:“……”这哪儿敢,王爷会活剐了他的。
他惊悚地看着宣渺,小小侍卫,不进反退……一大步。
真是没出息,宣渺恨铁不成钢。
宣宸嗤了一声,眼神鄙夷,一副谅你们也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宣渺牙根有点痒,但看着面前的混账东西,头疼地一叹,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这可是皇帝的血,你非要大逆不道地弄过来,搞得人心惶惶,现在又不喝了,闹着玩呢?”
陆拾点了点头,很有感触地说:“属下带着龙煞军,凶神恶煞地闯进皇宫,把剑架在了羽林军的脖子上,在满殿的宫女太监尖叫中,不顾皇上挣扎,顶着以下犯上四个字割了这么点血……王爷,您不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属下怎么办?龙煞军怎么办?您好歹也可怜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