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晕过去了!”夏绿蒂尖叫起来。
霍格沃茨师生抵达时,考文特花园的房子正热闹。按照规定,每有一位嘉德骑士去世,他/她的纹章应由家人交还纹章院。而纳什女士死于意外,考虑到其家属的心情,纹章院纡尊降贵地亲自上门了。
利芙皱起眉,死死望着纹章官庄严捧起妈妈的骑士长袍与丝绒斗篷,佩剑与绘制着纹章的小盾牌交叠着压在上面。一旁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立即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地又望了望沙发上压根懒得起身的新出炉“鳏夫”,父女俩的表情一模一样,甚至不屑于掩饰。
“谁来填我妈妈的坑?”还未来得及换下奇装异服的普林斯小姐语气不善。
“前首相。”纹章官如此回答,“还是秘密,小姐,我不该告诉您的,可看在您母亲的份上。”
等到不受欢迎的麻瓜一走,邓布利多立刻拍了拍手,先将这父女俩从脑内世界里震出来再说:“所以盖尔还活着,对不对?”
斯内普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抬眼望着邓布利多。利芙心里一沉,强忍住直接读取爸爸心思的冲动。
“或许吧。”他慢吞吞地说,伸出左手来给他们看。现在那两枚戒指都戴在他自己手上了——光滑的银色素圈,一枚宽些,一枚窄些,窄的那一枚还镌着蓝绿相拥的小花纹。
“我不明白,西弗勒斯。”阿不思谨慎地摇了摇头。
“爸爸的意思是,如果妈妈在死——在遇到危险之前就主动摘下戒指,那么……”利芙扬了扬下巴,两枚完好无缺的戒指依偎在一起,正被掩回宽大的巫师袍袖子里。
邓布利多反而笑了。
“有时候也别太相信魔法了,二位,你们是关心则乱。”他摆了摆手,“不妨来问问人性——在死前偷偷离开家门、悄无声息地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那是年老有灵的猫狗,不是盖尔·纳什。”
西弗勒斯·斯内普隐约感到自己被骂了,但鉴于眼前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并不了解后世的故事,他决定还是暂时原谅他。
“借您吉言。”利芙肃了肃神色,她更倾向于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判断,但并不仅仅出于感情——她爱妈妈,不想她死;她也信任阿不思,在旁观他截然不同的另一段生涯之前就已经如此了。
她还明白妈妈心中的执念。
以她妈妈所背负的使命而言,眼下还远不到就得心甘情愿迎死而上的境地。就算不得不死,她死前也一定会全部■哈,直接赌一把大的!
上一次不得不这么做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斯内普——前世版本。上一次局势多么糟糕啊!
“很高兴看到大家都冷静了。”邓布利多抽出怀表看了一眼,表链上拴着一个破碎的银镶水晶小坠子,“时间有限,我得赶在阿莉亚抽出空看报纸之前——所以,凶手是谁?”
“麻瓜。”斯内普们异口同声。
这答案几乎不需要推理,甚至用上“推理”这个词都是对在座三个顶级大脑的侮辱。他们不需要分析,也不需要感觉,这几乎就是明摆着的。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根本不清楚这背后发生了什么,和斯内普一家联系紧密的麻瓜政要也就是e·d·A·斯文顿一个,可斯文顿也死了,真的死了。
唐宁街的领导班子大换血,现首相巴黎开会,前首相退隐乡村,他们就是有心找麻瓜问个清楚,都不晓得该找谁。魔法部尚且给人一种组织臃肿、人浮于事的累赘感,和巫师相比,麻瓜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邓布利多又宽慰了父女俩几句,还贴心地给利芙放了为期一周的长假,这才火烧屁股一样去安慰阿利安娜——赶在下午第二节 课之前。有怪异的斯内普一家做对比,阿莉亚是个正常巫师,这才是一场硬仗。
送完客的利芙熄灭壁炉,发现她爸爸不知何时已经出门去了,正站在花园里那株被雪鸮家族“寄生”的榕树前出神。她未曾谋面的外祖母实在很有意思,房子造得那么小,花园却又大又有情致,园艺水平相当之高,连榕树都养得活——交到女儿女婿手里,这株倒霉的榕树已经到了要巫师对着根系强行施咒喂魔药才能活的地步了。
斯内普拨开一条悬垂的气根。
就在刚刚,天外有白影一闪,他还以为是盖尔想办法传信回来了。但门廊里空空荡荡,一根羽毛也没落下。他又一路找出去,找遍猫头鹰大爷偏爱的卸货点,最后在鸟窝里找到这个。
一张厚纸片,匆匆裁下来的,边缘还毛刺刺的。
“我很抱歉。”有人如此写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盖尔写的,可那不是她的笔迹,蜷缩在鸟窝里的那只年青的雪鸮,也不是榕树宿舍的常驻成员。
那是个下雨天,他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就站在眼下他所处的位置偷鸟蛋,他和盖尔。榕树不太健康,枝叶稀疏,冰凉硕大的雨滴频繁漏下来,盖尔被淋得哀叫连连,不住往他身边躲。
凡是活物他都不擅长,盖尔更是用看食材的眼神打量那些蛋,最后他们还是一起挑出了两只,听说都成功地孵化了,现在其中一只正停留在他眼前。它没在这花园里和族群一起长大过,没受过父母的教导,不知道送信要送去人的房子,它核桃大的鸟脑子里只依稀记得这个窝。
“对不起。”斯内普再次读了一遍。一团火焰从他魔杖尖端燃烧了起来,一口就将纸片吞没了。
“爸爸?”利芙好奇地问。
“如果你妈妈没死,我就原谅你擅自读取我的全部记忆。”斯内普大踏步走出榕树之下,在巫师“精心”照料下长大的气生根们纷纷有灵性地给他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