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顿也笑了:“难道‘爱’不是本就高尚?我们之间只是立场不同。”
“那怎么能一样!”盖尔立即说,“爱错人只会伤心,爱错了国就是帮凶。没错,客观来讲,我们之间只有立场不同,但在我眼里,我高尚,而你们卑劣。”
“你看!”斯文顿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就是所有相关人员一致同意秘密处决你的原因。”
“听上去人还不少,我还以为只有首相呢!”
“动议提出之前,首相甚至已经在着手准备履行诺言了,我看过那份文件。”斯文顿摇了摇头,“尽管知道巫师死亡后魔法就会消失,他也没有想过要杀你。”
“那是谁?前首相?”盖尔是真好奇了。
斯文顿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他并非什么叱咤剧院的表演艺术家,那双褐色眼睛不会说话,但并不难理解。
是e·d·A·斯文顿主动提出要刺杀她的。只有盘踞唐宁街最久、和盖尔恩怨最深的辉格党敢于提出这个解决方案。
“立场可以改易和妥协,可你在道德的高地上,盖尔,你永远不会满足,你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现在让我猜猜,你心里在想什么?‘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对不对?”斯文顿微笑道,“那我也回答你一句,盖尔,我们杀你是应该的。”
盖尔冷笑了一声。
“所以……你们一直派人监视我?”她无所谓地问,“你们怎么确定我会来这里?万一我幻影移形呢?”
“首相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你心绪不宁,判断你要接下来要做的绝不是件小事。”斯文顿轻轻摇了摇头,“你要找的希金斯一家都只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没钱没势,也没有特殊能力,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世事动乱所波及,譬如瘟疫……我了解你,盖尔,在放手一搏之前,你不可能不亲自来确认他们的状态。”
“亏他还邀请我去巴黎,像模像样的!”盖尔失笑。
“幸亏你没去。”斯文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替逃过一劫的机组人员感谢你。”
盖尔立即明白过来:“所以哪怕我通过巫师的方式?”
“凡尔赛已经准备好了。”
“的确。”盖尔忽然笑了起来,“开枪吧!”
“什么?”
“试试我的铁甲咒能挡住几颗子弹。”
“狙击手不是为了杀你的。”斯文顿平淡地说,毫无料敌机先的快意,“麻瓜早已远比巫师想象中的那样了解巫师,盖尔,怎么你也小瞧麻瓜?”
他动了动脚尖,稍微露出正踩着的东西——它看上去更像是地板的木纹,圆圆的,约有盖尔拳头那么大。
“压力触发式地雷,你的创想之一,战场上收割过无数人命,也不差这两条。”斯文顿沉着地说,“我已经准备好了,希望你也一样。”
盖尔一窒。
地雷出现至今,仍是巫师所未能攻克的难题。当然大多数巫师都明白,不要在麻瓜交战区里流连,这也是为何当初伦敦会巫满为患。她所知道的那唯一一位从麻瓜地雷下逃命的巫师,可是格林德沃和下属联手才救下来的。
就算她真能逃脱——那狙击手就是关键时刻补刀用的。毕竟巫师的魔杖同时只能干一件事。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这么危险的人物,危险到要你——老牌贵族斯文顿家的领头羊甘愿舍身,也要把我拉下地狱。”盖尔感叹不已,她蹲下身,探手摸了摸,的确是金属引爆器的质感。
难道他是认真的?不是驴她?这些人当真团结起来要她死,而不是逼迫她、恐吓她在最后一刻解除誓言?难道他们不知道,誓言是不能解——啊,是了,正是因为他们知道!上一次她面临濒死的绝境,巫师与麻瓜联手试图救她;这一次,她被巫师和麻瓜联手送进了死地。当然,和阿兹卡班的摄魂怪相比,麻瓜的手段很不够看。
最后一块拼图回归原位,盖尔心底里最后一点犹疑也消失了,她笑着摇摇头,随便抽了一支魔杖,一缕墨绿色的、烟花样的暗淡光芒自杖尖迸出,在光亮的室内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很快就穿过房顶没入黑夜去了。
“你的守护神为什么是绿色的?”斯文顿追问道。
“你真的很懂。”盖尔赞许地向他点了点头,“那么,你准备拿什么来对付我的守护神?”
“我们通过合法流程向魔法部借调了一批摄魂怪。”斯文顿指了指天空的方向,“严阵以待。”
她笑意沉沉地叹了口气,麻瓜们杀她所需的成本还在不断地升高。
“其实何必这么麻烦!翻倒巷里雇个黑巫师,刚刚我一推门就给我一发阿瓦达……”她耸了耸肩,“现在我已经凉了。”
或者不要让熟人来当这个刽子手,他们都聊上了,这还怎么杀她?阿瓦达索命咒也好,狙击手也好、炸弹也好,都讲究一个出奇制胜啊!
“巫师和麻瓜远远还不到能够互相深入触及阴暗面的地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要么二者已然混为一谈、密不可分,要么必然爆发大战——可惜我看不到了。”
“我替你看。”盖尔温柔地说,身后雪白光滑的墙壁上忽然浮现出一个硕大的墨绿色标记——两个大写的g拱卫着一个等边三角形,三角形里有个圆,圆里有一竖,好像强光下的猫咪瞳孔。
很快,接二连三地,不断有相同的纹章从墙壁上、地板上、天花板上甚至吊灯的玻璃罩子上浮现出来,又一闪而没。盖尔心满意足地数了数,笑道:“英国分部已经沉睡许多年了,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