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眼熟,你们pnB里全都是这式样的女人。”有人不屑地反驳。
女军官绕过马头,整个儿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她全身装束一丝不苟,制服之外,大盖帽、皮带、枪袋子弹袋全都好好儿地待在应有的位置,长靴擦得锃亮,只差一把军刀。1
方方面面都太板正了,有点儿像拍电影的女演员。
女军官正用马鞭柄轻轻敲击着掌心——居然还戴着一双白手套——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村民,黑眼睛忽然一亮:“伯顿?你家住这里?”
被点名的老工头懵了:“您、您叫我吗?”
女军官笑吟吟地点点头:“看来您已经把我忘啦!”她扬了扬手,下意识要去挽那中年绅士的手臂,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抱歉,习惯了!”她吐了吐舌头,“我现在代表大英帝国陆军,对吧?”
中年绅士别转过头,脸上也是忍俊不禁的笑意。“快点!”他催促道,“难道你要等我去……?”
“你官比我大吧?”女军官忍不住去看自己的军衔,“噢咱们不是一个系统的,那你凭什么管我?”
他们肆无忌惮地说笑,一边罚站的司机终于忍不下去了,默默去酒馆里通报了一声——军官与士兵一涌而出,乡绅们落在后面,压根挤不上前。
“盖尔·纳什……上校?是一位女士?2”为首的征兵官艰难地吐出几个单词,“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见。”那女军官扫了一眼他的领章,大概是没认出来,只好硬生生把称呼咽下去,“不习惯的话,叫‘女士’也行,反正我也不是作战部门的。”
“请允许我……确认一下。”征兵官使了个眼色,就有个传令兵一路小跑着去酒馆里打电话去了。
“可以理解。”女军官点了点头,又指着身边的中年绅士介绍,“这是国防部的爱德华·丹尼尔·阿尔伯特·斯文顿先生3。”
军官丛里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显然这两个名字出现在一起很意味着什么。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大家就得在这里干站着等那个层层转接的电话打完,村民之中有人惊声叫了起来:“我的老天啊,你该不会是……纳什小姐?”
“我就说我的主场不该在军队吧!”女军官毫不严肃地笑了起来,“你要是真把我忘了,老伯顿,我可要伤心了!”
“天啊!天啊!!”老工头看上去很想跑上来找她握手,又被那一身军服给震慑住,“您原来是当兵去了?”
女军官大笑起来,笑得为斯文顿先生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嘀咕起来:“奇怪,明明她才总是老像别人欠她钱的模样!”
说着,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家领导,往常总是春风拂面、和颜悦色的人,今天总透着一股僵硬与生疏。多了个工作时间酗酒的毛病不说,在车上也不和他闲聊了,难道是早餐吃了洋葱?
村民们也窃窃私语起来,附近就有一座pnB的工厂,小汉格顿不少人都端盖尔·纳什的饭碗。但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个名字只存在于传说里。
酒馆那扇老木门“呼啦”一声响,传令兵终于打完了电话。他有些尴尬地小跑着来到长官身边,但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好,干脆一个立正,向女军官“啪”的敬了个礼。
下一秒,出于某种惯性,所有军官与士兵都齐刷刷地敬礼。有人手都抬上去了才明白过来,表情管理一度失控。
女军官没有还礼,所有人的手只好一直举着。
“下不为例。”她轻飘飘地说,目光扫过男人们的脸,手指触了触帽檐,相当敷衍。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军人们、村民们,还有那个司机——没错,盖尔·纳什看起来还是原来那个盖尔·纳什,大概她和斯文顿先生之间同时只能有一个人心情好?
纳什小姐的脸冷了下去,斯文顿先生的神色这不就起来了?他神情是如此的奇异,充满着不加掩饰的赞赏。
就这?这有啥?不都该习惯了吗?这就喝醉了?
“我以为这衣服是你偷来的。”他低声对纳什小姐……纳什上校说道,“竟然是真的?”
不是,这不你坚持要给她办的吗?说授勋的时候光秃秃的不好称呼?自古以来还没有和军政完全不搭界的平民获封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啊?
盖尔·纳什只是笑而不语,她今天也是难得地反客为主,平常都是懒散地跟在斯文顿先生背后一步都不肯多走,活像个幽灵。司机愈发奇怪起来。
“准备得怎么样了?”她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登记?”
“随时,只要您吩咐。”村长终于插上一句话。
“尽快吧,我们只跟这一程,大汉格顿那边就不去了。”意气风发的女军官瞥了一眼黑洞洞的小酒馆,满脸嫌弃,干脆一指对面的老橡树,“我们就在那儿等,登记完了拿名册来看。”
尽管她自称并非作战部队,但仍是在场军衔最高的人。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已经上工的得叫回来,还没出门的直接上门堵,就在眼跟前儿的你好这边排队登记体检。
连司机都去给他俩搬椅子了,忙忙碌碌之中,本地热心乡绅凑了上来:“如果您愿意赏光去我家坐坐,上校,就在那边的山坡上。外面暴土扬尘的,您在我家,一样能看到‘吊死鬼’酒馆这里的情况。”
一男一女齐刷刷地转过了头,眼睛如出一辙地明亮,简直亮得怕人,亮得都有些诡异。
“汤姆·里德尔?”那位斯文顿先生意味不明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