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因为北大西洋暖流。”斯内普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好笑,他竟然真的仅凭地图上模糊的几道铅笔痕迹就主动联系了斯文顿、然后一路找到这里来。这么冲动,简直像个格兰芬多了。

她万万想不到是为了这个,呐呐道:“我看现在的人好像还没开始系统研究这个,我就给擦了。”

“斯文顿去海军找了人,又问了几个老渔夫。”他言简意赅,“我欠他个人情。”

“现在就还上。”盖尔笑了起来,一拍额头,“亏得你提起来,不然我都忘了。”

她匆匆跑进房间里,拎出一沓信纸来,顺便不忘了给那个倒霉的秘密警察再补一个遗忘咒。

“这是什么?”他俯在一边,看她下笔如飞,不得不承认,麻瓜的自来水笔比巫师的羽毛笔快捷得多。

盖尔尽量简明易懂地解释了一下二■德军是如何关闭潜艇的动力系统、靠洋流度过海峡、顺利地躲过了敌军的声呐与雷达的。

“虽然现在说这句话还是太早了,但我还是要说,这是——”盖尔把玩着那支钢笔,忽然将它像个教鞭一样戳了戳斯内普的胸膛,“斯莱特林的斯内普先生,你来回答。”

斯内普张了张嘴,颧骨上掠过一片红晕。

“写、写!都可以写!”盖尔连忙将笔往他手里塞,逗人也逗得够了,一不小心再给逗过了。

笔盖弹起来,撞向她的脑门儿。盖尔揉着脑袋弯腰去捡,再起来时斯内普已经写完了。不得不说,他写起哪国文字都是一个鸟样,字母或者单字伸胳膊撂腿的,恨不得整张纸都不够盛的。

那位真正有一颗吞并天下野心的人,字迹反而优美流畅,不露一丝锋芒。

“给斯莱特林加一百分!”盖尔大力鼓掌,将信纸撕下来卷成一个小卷儿,塞进他的衣襟,“带回去给斯文顿吧,他看到字迹就会明白的。”

斯内普摇摇头,紧跟着将信纸抽出来,用手捋平,他招了招手,信封、邮票与胶水便整整齐齐地从书桌上飞了下来,排排站码在阳台围栏上。

“你不回去?”盖尔有些愣神。

“不回。”斯内普低头写着地址,“等着你,和你一起回。”

她更愣了。

“你不是怕我不回去了吧?”盖尔强笑道,“风头一过我就会回去的,国际巫师联合会不是在搞修正草案了吗——该死的,又是这玩意儿差点害死我,我简直和《保密法》是命中注定的大敌。”

他空闲的左手将她两只手一握,像个短促有力的休止符。直到魔法将双语地址忠实有力地呈现在信封上,斯内普才略略直起身,让邮票自己沾点儿胶水贴好。

“下一站你要去哪儿?”他问,“不莱梅的事儿完了?”

“完了。”她干巴巴地说,正在艰难接受不得不带一个小尾——大尾巴的事实。从二年级的朴茨茅斯开始,她就是独行侠,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时空里,注定不会有第二个人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每一个港口你都去过了?”斯内普竟然还不依不饶起来,对这件事爆发了空前绝后的超凡热情,看上去跟忽然爱国了似的,“要知道我为了找你,去的也都是麻瓜港口,有一些小港反而更容易隐匿。”

盖尔眼前一黑。

第65章 64

1913年,瑞士,日内瓦。

平心而论,这是个很乏味的地方,类似的城市在欧洲一抓一大把。她既没有恢弘的名胜古迹,也没有壮丽的自然风景,更没有繁忙的远洋港区,甚至连个热闹些的集市都开不起来。

在麻瓜的国际组织在此扎堆儿以前,国际巫师联合会已经为自己占据了最好的一块儿地方。

“魔法?”盖尔仰头望着不远处的冲天喷泉。

“麻瓜工业。”斯内普站在她身边,两人看上去像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儿夫妻,就是在外人看来,这旅行目的地选得有点古怪,“你竟然也会轻视麻瓜?”

“当然不,我只是轻视这个时代。”盖尔骄傲地笑了笑——同死亡擦肩而过又一次,她现在的状态好得不得了。

他们漫步在一条长长的堤坝上,本地人似乎很喜欢在这里逗留,年轻人和小孩子在长堤两侧的乱石间爬来爬去,去浅滩上摸天鹅,年长者坐在长椅里只管闲谈,一边随意远眺清澈透明的湛蓝湖水。

堤坝尽头是一座雪白的灯塔1,那对年轻的夫妻似乎对它很感兴趣似的,不知怎么将门扭开,一前一后地进去了,好久都没见出来。

本地人们刚还想着他俩准得给那个凶巴巴又古里古怪的看塔人臭骂一顿,叫清冽的春风一吹,便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大概是美景当前,无心其他吧!

“灯塔!真是傲慢得可以。”仅容一人通过的旋转楼梯上,斯内普低声道,盖尔正在“输密码”——在布满尘灰的门玻璃上写下《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颁布的时间。

门开了,他们踏入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那是一条能容三驾出租马车并行的宽阔走廊,一侧是直到穹顶的拱形玻璃窗,各国国旗高高联缀在对面的石墙上,底下挂满了历届巫师联合会代表集体画像——每当成员更新超过半数,他们就重画一幅。廊上三五成群地挤满了人种、发型、肤色、长袍式样都各不相同的巫师。一眼扫过去,有各国政府工作人员,也有新闻从业者,个别开明的记者,已经端上了改良过的麻瓜照相机,时不时地试验一下,“砰”的一声,便喷出阵阵白烟。

盖尔意意思思地裹上一条纱巾,他们像两颗悄无声息的水滴,顺滑地融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