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顿被她挤兑得简直坐不住,心想盖尔·纳什今天也不知是发什么疯!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勾肩搭背的海军小伙子们中间那唯一一个异类身上,一时有些明了。
绅士们见到漂亮姑娘,也会忍不住吹嘘自己的事业。不就是性别转换,对盖尔·纳什来说多大点事儿!害得他还以为她又获取了什么新情报判断英国哪里又落后他国一步了呢!
神秘的盖尔·纳什小姐成功生还,这件事在“简妮·布兰登”号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大家都是专业的,晓得在这种天气的深夜,从飞机往一艘船上跳是多么的……邮轮可不是航母,她的甲板上可供给伞降的空地儿可不多。
但她不仅成功了,他们真的在“泰坦尼克”号的幸存者里找到了她,还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甚至还会骂人,还会不合时宜地和野男人眉来眼去,还会捡人上船!
舰长和斯文顿先生之间来回打了几场眉眼官司,以大副为首的高级军官更是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有没有搞错,这里是军舰啊!
那个男人也就算了,据说是家属,那个野人模样的小女孩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有具尸体?
她必须得给个说法吧?
“我对盖尔·纳什的底线就是,只要她还为大英帝国效劳。”心累的斯文顿先生一上来就说道,“请您满足她一切能满足的需求。”
“不能满足的那些呢?”舰长忍住了想去洗把脸的冲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夜没睡出现幻觉了。
“告诉我,我来替你满足。”斯文顿先生短促但有力地点点头,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走,生怕盖尔又push别的进度,比如挖掘各大学物理系人才什么的。
最令他不能忍的是,盖尔·纳什说英国没有这种人才,尖端科技都汇聚在德国和美国,但是挖一挖也算咱们努力过了——是人都听不得这种话,斯文顿已经让人开始着手从头培养了,尽管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核物理”。但是没关系,盖尔·纳什提供了几个人名,说跟着他们的理论走就行。
“这一场你看上去好像赢了,但是没关系,下一场很快就要输了。”说这话的时候,盖尔正拈着一片枯萎的草叶出神,大概是去年吧,说完这话没多久,“草原剧变”就开始了。
被腹诽不已的盖尔·纳什小姐正侧身坐在救生艇的船舷上,头疼地盯着绝不肯下船、谁来咬谁、用魔力暴动崩谁的梅洛普·冈特。
“你去引开麻瓜的注意力。”斯内普催促道,“别再幻想什么柔和手段了。”
盖尔只好起身去找舰长和斯文顿——她一动,整个甲板的视线落点都跟着转移了。
“是我个人的私事。”她坦然承认,“那位冈特太太是我和西弗勒斯的老同学,我们有责任……带她和遗孤回去。”
“你的老师不是伊万杰琳·奥平顿吗?”斯文顿直接被气笑了,就算他再愿意大开方便之门,也不想被敷衍得如此……潦草,“她会收这种人当学生?”
“这种人?”盖尔锋利的目光剜了过来,像刀尖剜走西瓜红瓤,“哪种人?显然我们的学校并不以出身论高低,何况西弗勒斯曾经的家境不比她要好多少,我也就比他俩强一点儿!”
“哪怕是以能力论的!优秀的人不会让自己一直穷下去!”斯文顿压低了声音。
懂了,这也是个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和格林德沃一定很有话谈。
盖尔古怪地看着他:“其实我们也不注重物质,我们更关心精神层面……思想上的……哎随便你怎么想!”
她耐心罄尽,开始直接提要求:要医生,要镇定剂和麻醉针,要一套能蔽体的衣服,要一具简便棺材,还要吃要喝。
斯文顿看了舰长一眼——虽然她和他们没能达成共识,但这要求显然没什么不好满足的。
舰长叹了口气,大副已经开始机灵地下令解散了——忙活了一整夜,所有人都该去换班睡觉的。那些不关心纳什小姐死活的,现在梦都做了好几轮了。
盖尔·纳什转身,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回到“泰坦尼克”号的救生艇上——那个张牙舞爪的小母猴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了。
随舰军医很快为梅洛普·冈特检查了身体——大概有五六岁,四肢完整,没有明显的肿瘤,但有不轻的皮肤病,比如湿疹和癞痢头,还是虱子与跳蚤的携带者。最重要的是,她有严重的营养不良,每一颗乳牙都患龋齿,咬肌也发育极差,推测是一直喝母乳导致的。
紧接着是冈特太太的尸检。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盖尔干脆让军医将她解剖了。
呼吸道和消化道里都很干净没有异物,胸腹腔也没有明显的出血,没有肿瘤。或许脑部有病变,但现在并不具备开颅的条件。
“阿瓦达?”盖尔低声问斯内普,“谁干的?”
“泰坦尼克”号上的巫师多到她都懒得数了,不过她几乎一直在船舷边盯着,并没瞧见什么异样的绿光。
“我只怕是诅咒。”斯内普将戒指和吊坠盒给她看,“冈特家的人有逃难美国的传统。”
“传统?”
“伊法魔尼的创始人就是一位冈特,广义上的,她的母亲姓冈特。”斯内普瞥了一眼在护士看守下沉沉睡去的梅洛普·冈特,“她是为了躲避姨妈的灭门追杀才移民美国的,她丈夫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瓜。”
“那她又是为了躲避谁呢?”盖尔指了指正在被缝合的尸体。
“无论是不是躲避,如果我是马沃罗·冈特,当我发现传家宝消失了,一定会用尽毕生所学诅咒那个小偷。如果这‘小偷’恰好是带着女儿逃离他的妻子,只怕其恶毒程度会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