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你已经更改过很多变量了,”陌生男巫提醒她,“下次可以试试晚上去。”

盖尔·纳什嘴一撇,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只干脆点点头说:“好,下次晚上去。”

她伸出一只手,露愣了一下,才赶紧握住,还不敢用力。

“不会要去阿兹卡班吧?”盖尔·纳什玩笑道,“不是我说,这次再弄死我,格林德沃就得无罪释放了。”

“我们去国王十字车站,女士,在那里将您移交给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人,他们在英国境内没有执法权。”露不自觉地礼貌了起来,“然后,您将从七又二分之一站台直接渡海前往奥地利。”

盖尔·纳什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古往今来也没见过囚犯提异议的。倒是年轻的阿拉斯托·穆迪,他魔杖仍指着陌生男巫:“你是干嘛的?”

“我去作证。”男巫声音很轻,但表情却……怎么说呢,很微妙。明明每一丝细腻的微表情都透露着嘲弄与讥笑,但组合起来就……只能说他不是很友善,但绝不能说他心怀恶意。

“您需要等待纳什小姐的律师联系您,然后上报给审判庭,而不是主动……呃,送上门。”露在流程把控这一块向来拿捏得很稳。

盖尔·纳什忽然笑了起来,她侧头睨了男巫一眼,顾盼间连露都忍不住心生向往。

“巫师界叫这个名字的很多吗?怎么没人认得你?”她故作诧异,“看起来真的有很多人打心眼儿里敬爱你,拿你的名字去给小孩命名。”

“他们只会拿我的名字去恫吓小孩别哭。”男巫一时冷笑,抬手指着盖尔·纳什,“我要作证——她确实有罪。”

好不容易敢悄悄摸回来的辛西娅登时吓得尖叫了半声。

“你有病啊?”她忍不住骂,“她——你——但她——难道遗产受益人是你啊?噢那倒情有可原哈,没事儿了。”

“情有可原吗?”威廉虚弱地问,“辛西娅啊……”

“嘿,他俩准有点儿说法!”盖尔·纳什高兴地同陌生男巫看着热闹,“你好好想想,他俩的后人没准你认识呢?”

“我确实认识。”陌生男巫盯着辛西娅,那目光太有存在感了,不仅辛西娅举动难安,连洛里都忍不住想替她挡一挡了,“我小时候在家里的老相册上见过她,她是我外祖母最小的堂妹……第二天那本相册就被撕碎扔进了路边的阴沟。”

洛里和盖尔·纳什一起沉默了。他还是听不懂这二位究竟在聊什么,但这不妨碍他觉得陌生男巫的父母都有毛病……毛病很大!

盖尔·纳什却很轻松。她看看辛西娅又看看陌生男巫,比了个从巅峰滑落谷底的手势:“怪不得,原来是一连两代人为爱痴狂,还好我改良了咱们家的基因,看看利芙,小小年纪就眼疾手快给自己攀了个大户。”

“难道我不是?”陌生男巫失笑。

盖尔·纳什也笑起来,她松开和露交握的手——可怜露根本不敢反抗——走去男巫身前,踮起脚捧住他的脸,与他交换了一个亲吻。

“走啦!”黑巫师潇洒地一把抄起露,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在阳光下只留下一道朦胧的侧影,“遗嘱压在茶几玻璃板下了……我们纽蒙迦德见?”

“嗯,纽蒙迦德见。”

随着“Alliance”曾经的二把手盖尔·纳什的落网——这个词用得属实亏心,霍格沃茨“公主奖学金”下辖校辩论赛蝉联七届最佳辩手、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法学博士、pnB集团首席法律顾问菲利帕·霍金斯女士受到召唤,动身前往奥地利。

第126章 1945·无耻之徒(二)

1945年,奥地利,纽蒙迦德堡。

原本只是兼职法警、护送重犯的洛里、露和穆迪被强行留了下来。

没别的,就是太忙了,缺人,有一个算一个,来了就别想跑。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Alliance”已经成为了一个规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组织。可能它暴露在明面上的核心成员就那么几个,底下身经百战的精英也消磨了好些,但暗地里呢?中欧这一带,所有人都敢说德奥诸国魔法部高层个个都不清白!

偏偏没证据。

盖勒特·格林德沃其人,据说十分高傲,他要拉拢谁根本懒得用夺魂咒。或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般人到这就挺不住了),或者威逼,或者利诱,要实在还不行,大不了换个新的——重要的是占据位置的人听话,而非那个人究竟是谁。早年间他的作风还十分收敛,那些倒霉蛋要么是魔咒事故、要么是被神奇动植物咬了,不得不住上三五年的院,只好遗憾下台,但后来……似乎是从巫师与麻瓜破冰1之后,离开的人再也没出现过。

但是没证据。

真正的恐怖统治莫过如是,看不见摸不着,但所有人都知道看不见的阴影就在那里,沉沉笼罩在整片欧洲大陆上空。在乌云之下,每个人的衣食住行都被迫受到影响,这影响甚至是无意识的……就像房间里入侵了一头透明的蝎尾兽,人类意识到它的

存在,偏偏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生怕惊扰到它,蝎尾兽的死亡长鞭何时挥来更不知道,它有没有看见你、盯上你、兴致勃勃的眼神有没有跟随着你的身影在动,尾巴是不是蓄势待发,这些统统不知道。但你还是要照常生活,要在生活之余赞颂蝎尾兽,表现出一丁点儿紧张与僵硬都是你还不够爱、不够忠贞。

如果仅仅如此,倒还有希望——毕竟蝎尾兽只能压迫巫师的躯体,不能侵蚀灵魂。但“Alliance”布局四十年,足以培养起完整的、正当壮年的一代人,他们是真心地、发自灵魂的热爱蝎尾兽。现在这些人就遍布欧洲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看上去和普通巫师没有两样,没有标记、暗号、动作或者任何一种外化的手段去甄别他们,他们心底炽烈燃烧着隐秘的黑火,外表却安然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