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办法睡着。
小医师闻言,眼中泪花闪烁:“虽知姑娘关心在下,不忍在下在外受凉,但身为男子,理应挺身而出,姑娘莫要与在下相争!”
他露出副感动至极的模样,不知情者,怕是以为我为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不过,他方才说我关心他,不忍他在外受凉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想太多了?
或许,心地善良的人,看别人的一举一动,都是良善的吧。
“别争了,明天见。”我无奈耸了耸肩,径直朝门口走去。
“忘月!”连清叫住我,“其实……其实还有一个折中的方法。”
我脚步一顿,转身问:“什么?”
“姑娘睡床上,在下睡那个角落,彼此互不打扰。”他声音有些不自然,脸颊好像也染上了一层淡粉色。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他说的角落真是角落——药柜旁小小的一隅。
少年把头埋得很低,耳尖已变成了深红色:“姑娘莫要误会,以方桌为界,在下可以保证绝不越界。且姑娘身负绝学,在下若真是那种……淫邪之辈,也不可能近得了姑娘的身……”
确实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办法,只是……
我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否决道:“孤男寡女,夜里共处一室,终究不合适。”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足尖一点,踏着月色朝树林深处飞去。
夜风微醺,皓月随流云缓动,心跳也逐渐平稳下来。
找了一棵壮硕的大樟树,斜倚在粗壮树干上,心中一时又涌过万千思绪。
幕天席地,与世隔绝,在这里,就算夜里梦魇,也不会有人听到了吧……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
阳光穿过树梢缝隙洒在脸上,我睁开眼,环顾四周,但见满目青翠葱茏,生机盎然。
头顶的树干上,几只鸟儿正在枝头嬉戏,鸟鸣声清脆悦耳,如同天籁。
我拂了拂身上的落叶,起身从树上一跃而下,不远处的小木屋,已经升起袅袅炊烟。
我走到木屋门口,见连清已梳洗完毕,正蹲坐在灶台边添柴。
听闻动静,他转头,微微一笑:“姑娘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
“休息好了。”
“昨夜我出去寻你,但找不见你踪影。”
“寻我做什么?”我有些诧异。
他赧然,低头轻声道:“夜深露重,怕姑娘受寒,想送床被褥。”
我喉头一哽:“多谢挂念。”
昨夜我故意飞得很远,他要是能找到那才叫奇怪。
说罢,我重新看向四周,木质厨房被烧得焦黑一片,头顶横梁更是被熏得惨不忍睹。
想起昨日那一场因我而起的大火,我心中有愧,遂问道:“连医师会修房子吗?”
连清点头:“略懂一二。”
说罢,他又往灶里添了一根柴,铁锅中传来米饭的香气。
“那今日,我们把厨房修缮一番,如何?”我提议。
少年起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似有些惊讶:“你一个小姑娘,也会修房子么?”
小姑娘?
被这称呼叫得有些头疼。
大概也只有这人,敢叫杀人如麻的黑衣罗刹为“小姑娘”了吧。
我清了清嗓子,大言不惭道:“自然不会,但不是还有连医师吗?我可以帮忙打下手。”
“好啊,”他闻言,低笑一声表示同意,“那吃完早饭,我们就去砍树,先把这几根柱子换了。”
“行。”
早饭依旧是白粥加野菜,木屋主人似乎格外喜欢这个搭配。
饭后,我们去了木屋后面的山坡,这里树木葱郁,参天大树随处可见。
“忘月姑娘,你就站在那里别动。”丢下这句,他拿起唯一一把斧头,走到一颗碗口粗的大树面前。
“为什么?”我不解。
“这种力气活,当然是我们男人来做。”他说得理所当然。
“行。”我有些想笑,足尖一点,飞上了另一棵大树枝丫。
调整好坐姿后,我好整以暇地盯着身下那个跃跃欲试的身影。
少年解下外袍,往掌心吐了两口唾沫,快速摩挲后,拿起斧头猛地挥向面前大树。
有节奏的砍伐声响起,惊起林中一群飞雀。
“需要帮忙吗?”许久之后,我扯下一片翠绿的树叶,对着挥汗如雨的年轻人问道。
“不用,姑娘且安心歇息。”
“好吧。”我吹了吹手中叶片,不再多言。
很快,日头慢慢升起,清晨原本的微凉一点一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燥热与沉闷。
少年后背汗湿一片,那颗碗口粗的大树却纹丝不动。
我不禁有些担忧:“连清,你行吗?”
“当然。”他咬牙应道,握住斧头的双手大力一挥,原本岿然不动的树木终于开始晃动,发出“咔咔”的声响。
“忘月,我快成功了!”他面上一喜,继续卖力地砍伐。
豆大的汗珠如珠子般从他额头滚落,衬得原本就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好似下一瞬就会
突然晕倒。
我轻咳一声,指着远处天空道:“连清你看那边,好大两只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