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埈的话,如同利刃一般,刺穿了他的心理防线。
“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朱瞻埈紧紧地盯着段平归的眼睛。
段平归的嘴唇颤抖着,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无力地瘫软在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是……是秦祥睿……”
听到这个名字,朱瞻埈的瞳孔骤然收缩。
秦祥睿,他虽说猜到过几个人,可唯独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敢派人过来刺杀自己。
朱瞻埈盯着瘫倒在地的段平归,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
没有给段平归丝毫喘息的机会,他冷冷地抛下一句。
“放心,我不会杀你。”
随即转身离开了牢房。
段平归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朱瞻埈的背影,却发现他的眼神根本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看一具没有价值的死尸。
他的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再开口。
牢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关上,震得段平归脸色惨白。
走出阴冷的地牢,微风从院里的槐树间穿过。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面,映出点点寒光,仿佛也在映衬朱瞻埈此刻的冰冷心情。
他负手而立,仰视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长眉微蹙,似是在沉思,又似乎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站在门边等候多时的张策见他回来,立即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问道:“公子,人交代了什么吗?”
朱瞻埈轻哼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耐:“嘴就和凉了半月的腊肉一样硬,但我不急,死路走绝了,他自然会开口。”
他挥了挥手,示意张策靠近一些,又压低了声音。
“传令下去,召集随行的所有锦衣卫,包括那些隐于市井中的,全体出动。我要让苏州知府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江南无眠。”
张策一怔,随即立正抱拳。
“属下这就安排!”
他刚转身,朱瞻埈一声淡淡的补充令又停住了他的脚步。
“再将知府府上派人盯紧,我听说他的千金近日身子不大舒坦,总归是他的心头肉,别让这位大人分神,也别让她被外面的黑手掂惦着了。”
张策闻言浑身一震,连忙点头领命,这些话看似平常,但逻辑清晰,步步压制,任谁听了都会胆战心惊。
正是自家公子特有的手段,心狠手辣却又不动声色。
朱瞻埈他随手抖了抖袖子,目光冷然望向数百米外知府衙门的方向。
“他这把年纪,最应该明白的是,谁背靠皇家的影子,又该如何活命。”
夜更深,苏州府内,灯火如豆。
一人靠窗而坐,沉思中看着府衙方向的异动。
此人正是张策去通报的孙石。
“去准备吧,怕是场硬仗来了。”
无人应声,但门后却隐隐传来匕首削木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苏州知府府邸中烛光跳动。
“什么?他的锦衣卫全动了?!”
苏州知府颜庭明此刻已是六神无主。
他颤抖着手,拿起案几上的茶杯,但茶水随着他的颤抖洒了一半。
“这是要逼我命悬一线么!”
颜庭明喃喃自语,目光无神地扫视着屋内的陈设。
突然,他猛地一拍案几,双眼中闪过一丝病急乱投医的疯狂。
“快,召集家丁——所有能拿得动刀剑的,全家上下,一个不留!备上四匹快马,本老爷今日就算丢下在这苏州一切,也得活命!”
管家和几名仆从闻声而来,满面惶然地连连点头,立刻行动起来。
然而,颜庭明完全未料,锦衣卫的势力如天罗地网一般早已封锁了苏州所有的出口。
短短半刻钟后。
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家丁急匆匆地赶回。
“大人!城门——城门被锦衣卫守得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一个家丁咽着口水禀报,他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带着颤音。
“什么?”
颜庭明一听,脚下一软,险些从椅上摔落。
他攀住椅子的扶手,死死咬住下唇,眼睛里充斥着绝望。
“那、那渡口呢?还有羊肠杂路!难不成都被那魔鬼封住了!”
“大人……都、都被盯死了……”另一名家丁颤声答道。
“咚!”颜庭明猛地一脚踹翻眼前的椅子,暴怒到几乎失去理智。
“该死的朱瞻埈!真以为靠皇家的势,就能置我于死地么?好,很好!来人,快取些金银细软,我且去锦衣卫衙门亲自赔礼,看他们可收得下!”
颜庭明急忙换了身便装,提一小匣黄金亲自出门,直奔自家大门。
他顾不得身子笨重,只匆匆吩咐随行仆人抬着担架。
担架上,是卧病已久的颜知府千金——颜芷若。
此刻颜芷若苍白的脸色和剧烈的咳嗽声更让这幕场景添了几分凄凉。
不料,颜庭明一出门,便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锦衣卫拦下。
领头的是平日里留在市井中暗中监视的官差之一。
他冷笑着接过颜庭明递来的匣子,掀开匣子看了一眼,面露讥讽。
“颜大人,好一个‘孝敬’,不过此礼怕是还不足以平息我家公子的怒火!您还是老实些,将这匣银子留着给您还未得罪人的后路吧!”
他将匣子往地上一掼,金光四溢,地面震出一声闷响。
颜庭明面如死灰,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倒在地。
他身后的担架也随之倾斜。
颜芷若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无力地抓住担架边缘。
阁楼上的朱瞻埈见状,忍不住暗叹。
这颜庭明,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挥了挥手,示意孙石可以行动了。
孙石心领神会,一个眼神,潜伏在暗处的锦衣卫迅速控制了颜府内外。
颜庭明带来的仆从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丢盔弃甲,跪地求饶。
颜庭明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费尽心思想要逃脱。
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入了朱瞻埈的掌控之中。
朱瞻埈缓缓走下阁楼,来到颜庭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颜大人,现在可还有什么话说?”
颜庭明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
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二皇孙饶命!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颜庭明拼命磕头,额头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