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杂物堆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铁牛猛地拔刀。
“爷,小心,有人来了!”
随着脚步声愈发逼近,朱瞻埈目光一冷。
朝李铁牛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隐蔽好身形。
沈悠然则早已吓得浑身发抖。
但她强咬着牙关,小心翼翼地移动身体,将自己尽可能藏于杂物的阴影里。
门外传来一阵压低嗓音的对话声。
“东西呢?”
一个粗犷的声音低问,语气中透着不耐。
“就在里头,那娘们动都动不了。不过那俩小厮失联了,怕是出了岔子。”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回道。
“岔子?他们若是泄了口风,老子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那个粗犷的声音怒骂一声,脚步声愈发急促,明显朝这地窖来的。
朱瞻埈从怀中抽出长刀,刀刃在昏暗的烛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他缓缓侧过身,将身体贴在门后的阴影里。
“铁牛,准备好。”
这短短的一句话让沈悠然的心脏差点漏跳了半拍。
她咬紧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门被猛地推开,瞬间的强光映入房间。
此时李铁牛狠狠一刀划断了悬挂门帘的绳索。
破旧的门板带着刺耳的声响“砰”地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门外,那两个闯入的粗壮汉子立时愣住。
下一瞬便见一道劲风迎面而来!
朱瞻埈身法迅捷如鹰,一手迅速揽住靠前之人的脖颈。
另一手的长刀牢牢抵在他的喉咙上,动作干脆利落得令人惊悚。
“敢动一下试试?”
朱瞻埈声音不大,但压迫感却让那粗犷汉子呼吸一滞,根本不敢乱动。
“你们是红莲教的底层爪牙吧?”
朱瞻埈淡淡问道。
另一个沙哑嗓音的汉子见状慌了神。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几步,却被堵在门口的李铁牛一步逼近。
长刀横在他胸前,刀锋在颤抖的火光下闪烁寒意。
“别……别杀我!”
汉子连忙跪在地上嚎叫起来。
“爷饶命啊!我只是奉命办事,什么都不知道!”
朱瞻埈冷笑:“这种档次的鬼话,你觉得我会信?”
他缓缓加重手中力道。
那被制住的粗犷汉子脖颈处立时渗出一丝血迹,痛得闷哼一声。
“爷饶命!”
汉子几乎要哭出来了,“是……是……是洪魁,洪爷让我们干的!他说,沈家不识抬举,必须给点教训!”
“洪魁?”
朱瞻埈挑眉:“是江南红莲教分舵的舵主吧?”
那汉子一个劲猛点头,额头的冷汗大滴滚落。
“洪魁在哪?”朱瞻埈低低问,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
汉子嘴巴哆嗦,不断用余光瞄向同伴,犹豫不决。
“嗯?”朱瞻埈眉头微皱,手中长刀一偏。
直接割破了那粗犷汉子脖颈表皮,血滴瞬间涌出。
“别杀他,我说,我全说!”
汉子终于崩溃了,连滚带爬地跪地磕头。
“洪爷……今晚在芙蓉阁,他……他在那里见人!”
“见谁?”
朱瞻埈目光如刀,直刺进对方的眼窝。
汉子连连摆手,“我……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啊!”
朱瞻埈冷笑,但没继续追问。
而是手肘一击,利落地将被他制住的粗犷汉子打晕。
“李铁牛,做干净点。”
他提步欲走,却感觉到背后有一双复杂的眼神注视。
回头望去,却是蜷缩在角落中的沈悠然。
朱瞻埈微微一愣,随即收回目光,走出地窖。
“沈姑娘留下,你保护她。其他人,随我去芙蓉阁。”
……
芙蓉阁是江南一带鼎鼎有名的销金窟,白日里也许看着毫不起眼。
一到夜晚却是灯火通明,雕梁画栋间金碧辉煌。
楼阁四周环绕着叠水小桥,水流潺潺间点缀着摇曳生辉的河灯。
整个场面如梦似幻,宛如步入仙境。
朱瞻埈下马时,冷眼扫视了一圈悬挂在梁柱上的红绸灯笼。
他摘下披风,随手递给跟在他身后的张策。
又扯过一顶黑色斗笠戴上,顺势拉低帽檐,将脸隐匿在阴影里。
“铁牛,你负责守住后巷,其余人分别查探出入口,不许有任何疏漏。”
片刻后,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正门,身形被金漆花窗后的光影吞没。
大厅内,丝竹之音悦耳婉转。
十数名舞娟腰细的小伶正踩着鼓点翩然起舞。
客人们围坐在一圈圈的木几低榻间。
有的正冲着舞伶喝彩。
有的借着酒劲起哄。
还有些人则沉醉在美人交织的迷蒙中,全然沉溺其中。
朱瞻埈不动声色地扫视大厅。
“哟,这位爷面生得很,可是来冲撞运气的?”
一名打扮艳丽的女子倚在栏柱旁,手中捻着刺绣扇,眼波流转间透着几分媚态。
她伸手意图拦住朱瞻埈,却见他瞥了她一眼。
“没空玩虚的。”
朱瞻埈压低嗓音,字字如刀削般干脆。
女子被唬得发愣,转瞬便讪讪退去。
他径直穿过大厅,搜寻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活跃在大厅的人群大多罪恶值平平,显然并不是主谋。
朱瞻埈微微凝眉,低声命令:“真实之眼。”
眼前的一切瞬间起了变化,原本光鲜的人影上。
逐渐浮现一层晦涩的罪孽光芒。
大厅中有几人罪恶值略高,但并不至于让他停下脚步。
显然,红莲教的骨干不会轻易暴露在大厅。
朱瞻埈收起真实之眼,心中暗暗推断。
若洪魁确实在此,十有八九会在三楼或雅间。
他不着痕迹地朝楼梯口移动时。
正遇上一队花枝招展的舞伶扛着纤长的乐器迎面而来。
朱瞻埈敏捷侧身避让,突然,目光被其中一名舞伶腰间的刺绣所吸引。
那是一朵颜色奇怪的红莲,花瓣如血,隐隐散发出邪性的意味。
心中微微一动,朱瞻埈紧随其后。
在掩埋于喧嚣之中的缝隙中,悄然遣走手下。
“伺机行事。”
终于,在芙蓉阁三楼一处颇为隐秘的雅间。
朱瞻埈停下脚步。
他抬眼望去,只见房门前站立着两名面色阴鸷的壮汉,腰间鼓胀,显然藏有兵刃。
正当他判断如何强行进入时,雅间内传来一声低哑的笑声。
“鼎炉不错嘛!”
听到这话,朱瞻埈的手掌缓缓覆在腰间绣有飞龙纹的刀柄上。
冷冷注视着雅间门口的两个壮汉。
他们面色阴鸷,目不转睛地盯着过往之人。
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