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策站在身后不远处，对于主子的表现一阵莫名。
他小跑几步靠近，皱眉低声问道：“大人，怎地这般高兴？莫非那两人真是咱们要找的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
朱瞻埈闻言转过头，眸光如刀，直接将张策扫了个浑身一凉。
“怕是整条网都主动递到了咱们面前，总有些人天真，真以为给自己编个结实些的蚊帐，就能遮天蔽日，免了眼前风暴。”
张策愣了片刻，随后恍然大悟。
他脸上刚浮现一丝惊讶，却又迅速压低了声音。
“大人，您该不会是怀疑……咱们私下的行踪，早已被江南这些官吏通报了？”
朱瞻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如果这是某些人刻意安排的戏码，那他倒想看看，里头究竟有什么花样。
“柳家和江南巡抚府的交情，恐怕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要查个够么？”
张策眉头皱成了川字，一脸忧心忡忡。
“公子，恕属下多嘴。既然对方胆敢设这明目张胆的局，会不会是想故意将咱们往深处套？”
“套？”
朱瞻埈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们既然敢下套，我便敢钻——只看是鱼饵，还是猛虎之胆。”
张策一口气堵在喉间，竟说不出话来。
外面的阳光照在自家主子一尘不染的靴面上。
夜晚降临，江南苏州的灯火繁华依旧。
朱瞻埈一身素衣，独自立在客栈房间的窗边，注视着远处隐约透亮的大缺口。
那是城隍庙后巷的一处码头。
正是两个可疑之人方才交接“货款”的地方。
这一夜，他的目标很明晰。
潜入探查，以真眼速破局势。
不过，他腰间佩刀未暖，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只见张策推门而入，神色匆匆，额上竟渗出了一丝薄汗。
“公子，孙石那边传了消息。”
张策连搓着手，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
朱瞻埈皱眉，不动声色地放下手。
“说吧，别吞吞吐吐的，跟个乡下的媒婆似的。”
张策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小声道：
“昨……昨天戏班子里，竟……竟然藏了红莲教的人！”
“什么？！”
朱瞻埈的声音蓦然拔高几分。
他双眼微睁，深深盯住张策，似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戏班子？红莲教？
朱瞻埈脑中一片乱麻。
昨天他费尽心机，伪装成外地来的闲客，混迹戏班的台前幕后。
真实之眼用了个遍，每一个人的罪恶值都翻了三四次，生怕有什么疏漏。
可现在倒好，这才过了一天。
竟被孙石那边发现昨晚的戏班里藏了红莲教的人？
“张策，你可知道，昨天我亲自扫过戏班子的人，一根毛都瞧了个清楚。现在告诉我，孙石怎么确定红莲教的人混过戏班的？”
张策面色尴尬，却依旧咬牙答道：“公子，这事……确实古怪。孙石抓了一名贩私盐的奴仆，那奴仆为了保命，咬牙交代说自己奉命协助红莲教送信，而信使昨日就藏在戏班中，连‘三月残月’的暗号他都对得上。”
朱瞻埈闻言，心头骤然一震。
那“三月残月”的暗号，正是他调查红莲教时收集到的重要线索。
他低下头，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上的劲松小雕。
“呵，有意思了。那群家伙，是从我眼皮底下溜走的？”
张策悄悄觑了主子一眼，只见朱瞻埈的目光中，透着怒意。
“公子，那奴仆还提到，其中一人一直戴着戏盒，不与人多言，似是失语之症……孙石说，昨晚班子里，是有这么一个哑巴的。”
“又是哑巴？”
朱瞻埈瞬间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记忆中，他确实在查看戏班时见到过一个全程不发一语的苦力。
只是对方罪恶值为零，连一丝异常都没有，竟然打了他的眼？！
这张脸，他记得清清楚楚。
“可恶！”
朱瞻埈沉猛地腾身而起，眼底恼怒几欲喷薄而出。
“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人玩得这么出彩了，张策！”
“属下在！”
张策啪地立正，汗水几乎从鬓角滴落，气都快喘不上来。
“立刻安排人封锁城东码头，还有庙后巷的货运码头，明里暗里都给我守住！”朱瞻埈的声音冷如刀锋，手却已有意无意贴上腰间刀柄。
“哑巴也好，戏班也罢，今日我要一个都不漏！”
张策猛然应声，飞快地冲出房门。
朱瞻埈盯着他消失的背影。
红莲教？
一群装神弄鬼的跳梁小丑，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他点开系统界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推演”功能。
真实点哗哗地减少，系统界面中。
戏班子的人物如同皮影戏般一一闪过。
画面定格在一个身形瘦削，面目模糊的男子身上。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可能改变容貌。
藏身地点预测——城东巷口豆腐作坊。
“豆腐作坊？”
朱瞻埈玩味地念叨了一句。
这群人还真是会挑地方，一股子豆腥味。
正好掩盖身上的其他气味。
“张策办事倒是利索，但就怕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
思忖片刻，他决定亲自出马。
城东巷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豆香。
朱瞻埈带着几名手下，不动声色地靠近了那家豆腐作坊。
作坊门前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早起的客人排队买豆腐。
“谭桥，你带两个人去正门叫嚷，就说有人举报这作坊私藏违禁物品，例行检查。”
朱瞻埈低声吩咐道，“记住，动静要大，但别真冲进去。”
谭桥会意一笑：“公子放心，小的明白，吓吓他们就行。”
朱瞻埈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对另一名手下道：“铁牛，你带人从侧门潜入，堵住后路，别让他们跑了。”
安排妥当后，朱瞻埈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作坊后院的一棵大树上。
居高临下，将整个作坊尽收眼底。
谭桥在前门故作声势，果然，作坊内一阵骚动。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头戴斗笠的男子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了出来。
他身形瘦削，步履轻盈，正是朱瞻埈要找的目标！
“想跑？没那么容易！”
朱瞻埈冷笑一声，纵身一跃。
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地拦在了那男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