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张策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匆匆来报。
“公子，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召您即刻进宫。”
朱瞻埈心头一跳，事情这么快就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了？
来不及多想，他整理了一下衣冠。
“走吧。”
朱瞻埈跟随宫中太监一路疾行，官靴踏在青石板上。
他脑海里迅速回放了一遍这段时间的所有行动——从锦衣卫惨案到红莲教的蛛丝马迹，再到抓住的传信男子，他自问没有任何破绽。
但这皇宫深处，从来不是讲逻辑的地方。
随便一个“言者无罪”的奏章，都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思索间，他们已抵达御书房。太监掀开镶金的帘帐，先向里头通禀了一声。
“启禀皇上，二皇孙到了。”
屋内传来朱棣浑厚威严的声音：“让他进来。”
朱瞻埈跨过门槛，隐隐察觉气氛有些紧张。
只见书房正中间的龙椅上，朱棣端坐其中。
太子朱高炽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些许疲色。
而另一侧，则是身形笔挺的朱瞻基。
“瞻埈，听说锦衣卫的事情你查得很勤快，”
朱棣开门见山。
“如今有什么线索告诉朕吧。”
朱瞻埈心头一紧，迅速整理措辞，抱拳低声道：“回皇爷爷，截至目前，查案已有所进展。之前的杀手确与朝堂派系之争脱不开干系，不过背后真正主使者，孙臣初步推断，极可能牵连一大案，而这案子，扯上了红莲教……”
听到“红莲教”三字，朱高炽眉头微动。
而朱棣却未露分毫异色，他静静抬手示意，示意他继续说。
朱瞻埈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其中涉及到暗中传递情报的哑巴传信人，孙臣已安排人全城追查线索，必要时或许能从此人身上下手，牵出更大的隐患。”
朱棣听罢，未作评价，反而话锋一转：
“朕听说，红莲教的活动，近来多集中在江南。”
一石激起千层浪，朱瞻埈心中猛地一震。
果然不简单！
堂堂皇帝将视线放到了远离京城的江南。
莫非此次问题已蔓延至地方重镇？
正在他暗自权衡对策时，朱瞻基突然轻笑一声，开口道：“皇爷爷，孙臣觉得弟弟查案固然干练，但自从弟弟接手锦衣卫这几个案子以来，似乎越搅越复杂。既然职业是锦衣卫，不如江南之事就由我协同去查吧，也好替弟弟分忧。”
朱瞻埈嘴角一抽。
做大哥的，你这是关心，更是挑衅吧？
这话显然暗藏机锋，“什么都要弟弟帮忙”。
表面是话里有话，实则拳头砸在他尊严上。
他抬眼望向朱瞻基。
是了，圣孙一向擅长这种架桥过河不湿鞋的好戏。
这公然争夺案子的动作，摆明了是要踩着自己的成果来赚“太孙加分”。
却又让人无处反驳。
朱棣微微眯起眼睛，手指缓缓地敲击着龙案。
朱瞻基端着一副谦虚得体的笑容，立在一旁。
他并未再继续多言，显然是在等朱棣裁定。
“江南……”
朱棣沉吟了一声，忽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在两位皇孙面前扫过，似是在衡量，又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此事确实牵连甚大，非一人可独力为之。”
朱瞻埈心中一紧，直觉不是好兆头。
他向前半步，正欲开口。
然而朱棣已继续说道：“瞻埈，瞻基，你们兄弟二人即日起共同负责此案，前往江南查明真相。太子，你从旁协助，看护好江南这一带。”
朱高炽眉头微微一动，素来温和的脸上浮现沉重。
但最终只是低声应道：“臣谨遵父皇谕令。”
朱瞻基脸上的笑意更甚，恭谨地拜倒。
“孙臣必不负圣命，与弟弟合力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朱瞻埈深吸一口气，也随即抱拳行礼：“孙臣领命。”
这表面上是朱棣的公平考量。
但实际上——与朱瞻基合作，哪里是共担？
分明就是让他步步受制！
朱棣这一手，显然不仅是要解决红莲教的问题。
更有考察两位皇孙能力的用意。
御书房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朱瞻埈心底却骂了好几句“老狐狸”。
“记住，”
朱棣缓缓起身。
“红莲教疏而不察，不仅是朕的大明之患，更是对江山社稷的威胁。江南乃国之根本，万不可大意。尤其是……”
“两位皇孙可别让朕听到什么互相掣肘的传闻。这案子是大明的案子，不是你们兄弟斗气的场子。”
闻言，朱瞻基从容笑道：“皇爷爷放心，孙臣定以国家大事为重。”
朱瞻埈没有附和，只是平静地答了一句：“孙臣明白。”
很快，朱棣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走出御书房时，朱瞻基略显随意地低声道：“此次能与你联手，实在是一种缘分。希望接下来在江南，咱们能默契配合。”
这话听着温和，甚至显得亲近。
他转头看了朱瞻基一眼。
“是啊，缘分不可多得，可惜——我更喜欢靠实力说话。”
说罢，抬脚便径直离开，连多余的礼节也懒得作。
朱瞻基微微眯眼，凝视朱瞻埈离去的背影。
夜幕降临，朱瞻埈回到锦衣卫衙门。
第一时间将张策唤到面前。
“事情有变，江南之行，似乎比我原想的更复杂。”
“哑巴传信人的线索查得怎样了？”
张策抱拳回道：“城中有几个可疑的哑巴已被盯上，属下正在进一步追踪。”
“那哑巴传信人的线索，不能有任何疏漏，派出去的人手，挑最可靠的，用最隐秘的手段。我不需要结果快，只需要干净。”
张策作揖领命，神色愈发郑重：
“属下明白，会让兄弟们潜得更深些，不露半点痕迹。”
朱瞻埈淡淡点头，接着却话锋一转。
“另外，通知段三刀，让他挑几名擅长暗行的人，明日先行前往江南。他们此次的任务，是为我铺路。”
张策愣了一下：“大人可是要让他们查红莲教的据点？”
“不只是据点。”
朱瞻埈的目光中隐含锋芒。
“这次行动，我不仅要踩住朱瞻基的步点，还要让他连尾巴都抓不住。既然皇爷爷要看我们兄弟联手，那就得让他看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