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坺面露不满，不等徐东山开口便冷笑道：“大王只管放心，红莲教不过是一条通向胜利的小路，我等合作，大王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不过若大王贻误战机，他日起东风劲时，怕是有人会抢了先机！”
一个“抢”字重重落下，帐篷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片刻。
朱瞻埈在暗处冷眼旁观，心里不禁产生了几分佩服。
这个堂弟虽然罪恶值高，却也很会察言观色。
以攻为守，言语间直戳阿鲁台的软肋。
阿鲁台闻言，眉头微蹙。
不知是被说动还是被激怒，尚未发话。
忽然，帐篷外传来一名亲兵的低声禀报。
“大王，约定好的北境使者已到，请问是否立刻召见？”
阿鲁台脸色微变，沉思片刻，微微抬手示意：“带他到贵客帐稍候。”
随即他转向徐东山，目光闪过狐疑。
“萨满，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继续。”
“多了个生面孔，本王需看看这贵人到底值几分筹码！”
……
大帐外，朱瞻埈和段三刀两人悄悄尾随在阿鲁台亲兵身后。
远远缀着那名大明使者。
这使者来得蹊跷，阿鲁台的反应也耐人寻味。
使者被安置在一顶不起眼的帐篷里，帐篷外有两名瓦剌士兵把守，戒备森严。
朱瞻埈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屏息凝神，将听力提升到极致。
帐篷内，阿鲁台斜倚在铺着羊皮的矮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使者正襟危坐，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阿鲁台的强硬态度所影响。
“阿鲁台大王，我大明皇帝陛下仁慈，不愿刀兵相见，特遣下官前来议和。”
使者不卑不亢地开口。
“议和？哼，你们大明屡次犯我边境，如今却派人来假惺惺地议和，真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不成？”
阿鲁台眼中闪过轻蔑。
“大王此言差矣，我大明一向以和为贵，只是鞑靼屡屡侵扰边境，我大明才不得不采取措施。如今我大明愿意与鞑靼和平共处，互通商贸，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两全其美？说的好听！你们大明的和谈条件，无非是要本王俯首称臣，岁岁纳贡，这与亡国有何区别？”
阿鲁台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掷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大王，我大明并非要鞑靼称臣纳贡，只是希望鞑靼能够遵守盟约，互不侵犯。否则，我大明百万雄师，定叫瓦剌片甲不留！”
阿鲁台眼中闪过忌惮，但他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慢。
“哼，那就试试看！本王倒要看看，你们大明有多少本事！”
帐篷外的朱瞻埈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思忖。
这使者果然是老爷子派来的，只是这和谈条件，未免也太过强硬了。
看来老爷子并不想真的议和，而是想借此激怒阿鲁台，为出兵寻个借口。
就在这时，朱瞻坺的身影出现在了阿鲁台的帐篷外。
“大王，在下有要事求见。”
阿鲁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亲兵将朱瞻坺带进来。
朱瞻坺进帐后，先是向阿鲁台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说道：“大王，我听说大明派使者前来议和，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阿鲁台冷哼一声，将大明使者提出的条件复述了一遍。
“哼，这些条件，本王如何答应？这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朱瞻坺眼中闪过精光，随即说道：“大王息怒，大明使者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们远道而来，粮草辎重必然不足，只要大王能够拖延一段时间，待他们粮草耗尽，自然不战自退。”
阿鲁台闻言，心中一动，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哦？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本王如何拖延时间？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耀武扬威吗？”
朱瞻坺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大王不必担心，在下愿助大王一臂之力。我红莲教在北境经营多年，教众遍布各地，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我红莲教定当竭尽全力，为大王筹措粮草，提供武器，助大王对抗大明军队！”
阿鲁台看着朱瞻坺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暗暗点头。
红莲教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对抗大明军队确实更有把握。
“好！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本王就信你一次！只要你能够说到做到，本王定不会亏待你！”
朱瞻坺闻言大喜，连忙向阿鲁台保证，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帐篷外的朱瞻埈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冷笑。
朱瞻坺这家伙，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
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勾结外族，对抗大明。
朱瞻埈悄然转身，披着夜幕般轻盈无声地退出帐篷后方。
他回到事先布置好的隐蔽点，段三刀正守在那儿，手拄房檐，眼中隐有焦虑。
见到朱瞻埈时，他终于松了口气，小声问道：“您进去这许久，如何了？”
“朱瞻坺，非常愿为阿鲁台‘筹措粮草’。”
段三刀闻言愣住：“粮草？您是说……”
他一拍大腿，既兴奋又压低声音道：“果然，他们这是想拖住咱们的后续部队！阿鲁台这厮胆大包天，还敢用朱……”
朱瞻埈轻轻抬手，制止了段三刀继续把话说下去。
“是想让朱家的脸，陪鞑靼跳跳台，他们或许以为这是缜密计划，其实不过纸老虎一张。”
“那咱们需如何行动？”
段三刀眼中隐有怒意。
“是否现在便要动手？”
“不急，”
朱瞻埈缓缓转身，现在动手，到时候怕是人家会断尾救生。
“这么快收网，不是我的作风，时候尚未到，会让他们生疑。”
段三刀咽下心口那股气，只能无奈点头。
随后，他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皇孙殿下。
这位二殿下的手段，当真如其人——冷峻而精妙。
远处帐篷的内灯仍在。
阿鲁台和朱瞻坺显然尚未来得及知道。
属于他们的筹码，早已在偷偷叠高。
“有趣，果然，狼群先能安逸只是为了自己争夺食物合理化罢。”
朱瞻埈压低冷然的话音，头也不回。
“我反倒期待朱家会怎么处理老二的毒招后着。”
这时，段三刀眼神一凛，忽然向远处做了个手势。
“二爷，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