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闻言停住脚步,目光转向朱瞻埈。
他缓缓坐回椅中,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扶手。
“实战……你想要怎样的机会?”
朱瞻埈目光一亮,沉声道:“若能针对敌国密探,一展所长,便足以自证价值。夜行军以隐匿为根本,以狩猎强敌、潜伏敌后、精确奇袭为优势,只要一次机会,我愿以人头保证此言非虚!”
朱棣倏地眯起眼,靠向椅背。
人头做担保,你小子可真敢说啊!
场面沉寂片刻,朱棣的目光从朱瞻埈身上移开,逐渐绕向朱高煦。
“老二,你怎么看?”
朱高煦冷笑一声,扬手捋了一下衣袖,讥诮道:
“父王,我看啊,这夜行军说到底不过是些修饰过的锦衣卫,锦衣卫擅杀犯人,但到了战场上呢?怕是一阵风来就散了罢!”
一句话让气氛顿时紧张了几分,朱瞻埈抬头,冷冷地与朱高煦对视。
“二叔,夜行军多以草莽大盗、杀场壮士打磨而成,他们的刀锋,总比某些族人的舌头更锋锐,只怕真刀真枪上阵,也未必会输给长吠无用的轻言者。”
朱高煦气得面容抽动,语气立即拔高:“你——”
“不必多言。”
朱棣冷冷一挥手,截住双方的争执。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朱瞻埈身上。
“这么说,你确有信心?”
“孙儿不敢妄言,但请皇爷爷下旨,若无法完成,孙儿甘领一切责任。”
朱棣沉吟片刻,目光转向身边的王忠。
“去传旨,令夜行军总督,朱瞻埈统管此案,委夜行军为主力,追查近日草原探子潜入一事。赐限——半月内交差!”
王忠立刻领命,几位大臣虽神色复杂却无人敢多言。
朱高煦则瞪大了眼,显然对这样的结果极其不满。
他想说什么,却被朱棣淡淡的一眼制止,只得悻悻退下。
朱瞻埈心中一振,暗自深吸口气站起身,恭敬行礼后迅速告退。
……
锦衣卫指挥所内,如今已经换成了夜行军的总督府。
张策正快速将朱瞻埈带回的任务写成行动安排。
一旁的几名百户低声议论。
朱瞻埈未搭理,只是默不作声地开启系统。
通过“真实之眼”逐一锁定案卷中几名嫌疑人资料。
很快,一个个畏罪潜逃的地方官员。
以及疑似草原探子的罪恶值浮现而出。
“果然,他们的罪恶值大大超过常人……”
低声呢喃间,朱瞻埈目光微寒,视线落在张策身上。
“张策,即刻调动夜行军,藏不住的狐狸,是时候看他们露出尾巴了。”
……
翌日,天还未亮,寥寥星光还挂在天际。
朱瞻埈便已经披甲站在了夜行军的营地中央。
晨风带着寒意扑面,却未能削减他眼中的坚毅。
“今日,诸君便随我朱瞻埈,率先开赴前线!”
朱瞻埈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宛如一把利刃,斩断了清晨的寂静。
两千余名夜行军官兵齐齐跪地抱拳,山呼:“誓死听命!”
朱瞻埈环视着这支人数不算多的军队。
这些人或曾是草莽强盗,或曾是杀场亡命之徒。
但此刻,却已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张策,所有部署都准备妥当了吗?”朱瞻埈转头问道。
张策以拳抵胸,沉声答道:“一切已备,随时可以出发。”
“好!”
朱瞻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纵马而上。
冷峻的面庞活像一尊即将踏上猎场的雕像。
就在大军开始出发时。
他的目光扫向了人群中立着的孙石。
“孙石,有什么新消息没有?”
孙石略显犹豫地抬起头,“大人,昨夜前线有探子传讯,说草原探子近日似乎在北方的一处密林中设下了一个落脚点,只是,这消息得来仓促,尚未核实。”
“密林藏身?以为这样就能避开大明刀锋了么?”
他转头低声命令:“告诉兄弟们,今日我们先绕行密林,看这些草原爬虫能不能带来些趣味!”
随着一声令人振奋的号令,夜行军如同一头狩猎的猛兽,悄无声息地出发。
而此时,营内的一座不起眼的帐篷中。
一个身影悄悄盯着队伍消失的方向。
收拾好一张纸条,迅速将其塞进内衣里。
这人正是吴方远。
他的动作虽小,但却难以逃过朱瞻埈那锐利的眼睛。
朱瞻埈在队伍前方骑行着。
吴方远的举动早就在他的计划之内。
如今这只“暗棋”,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
天色渐亮,雾气在密林间缓缓升腾。
夜行军的队伍已在林外潜伏了下来。
张策伸手拔出短刀,低声问道:“大人,是否直接围剿?”
“急什么?”朱瞻埈甩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总要等狐狸先露出尾巴才行。”
他话音未落,忽而前方的密林中传来一阵低沉的马蹄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朱瞻埈一手勒紧马缰,一手微抬。
所有夜行军的兵士皆屏住了呼吸。
哪怕是几声鸟啼,似乎也被他们骇人的肃杀气息压抑下去。
隐约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越来越清晰。
朱瞻埈眯起眼睛,锐利地注视着前方。
不多时,密林的另一头,一队骑兵缓缓跃出,从黑暗中洇上月光。
为首十数人衣衫草草,但袖口纹饰隐隐透露出他们的身份。
一名头戴狼皮帽、腰悬弯刀的男子正与身旁两人低声交谈。
他的举止不若寻常探子般战战兢兢。
反倒有几分从容,似一头冷静蛰伏的老狼。
“瞧,这些就是所谓的‘草原探子’?”
朱瞻埈的眼中却满是寒意。
“这小队的首领,看来不简单。”
朱瞻埈微微抬手,示意弓手继续隐蔽。
他回头扫视了跟在不远处的张策,随意地嘱咐道:
“盯紧吴方远。稍有异常,立刻动手。”
张策神色一凝,低声应诺后偷偷朝一小片灌木挪去。
他的目光紧锁着吴方远。
这家伙虽然表面上战战兢兢地伏低着身子。
“只怕这颗暗棋,不仅仅想让我们看到一场戏。”
朱瞻埈心底冷笑,但表面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