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埈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大哥说笑了,我这三百来人,不过是去边关走个过场,哪用得上什么重型装备?大哥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攻城略地呢!”
朱瞻基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二弟此言差矣,有备无患嘛!万一真遇上什么硬茬子,也能派上用场。”
朱瞻埈心中冷笑,嘴上却顺着他的话说:“大哥考虑周全,小弟佩服!不过,小弟此行只为调查,并非作战,若是带上这些重型器械,岂不是显得有些小题大做?”
朱高煦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侄儿,你这话就不对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带这点人马,连塞牙缝都不够,要是真遇上北元残部,岂不是要全军覆没?瞻基带足兵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
朱瞻埈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二叔教训的是,侄儿受教了。不过侄儿相信,有大哥在,定能保侄儿周全,侄儿也就不劳二叔费心了!”
朱棣一直默默观察着兄弟二人的交锋,此刻终于开口说道:
“好了,都别说了!瞻基,你带三千人马随朕一同前往,瞻埈,你带你的人马先行一步,探查情况。”
“遵旨!”朱瞻基和朱瞻埈齐声应道。
朱瞻埈调转马头,对身后的段三刀吩咐道:“段三刀,你带人先行一步,前往边境探查,一旦发现北元残部的踪迹,立刻回报!”
“遵命!”
段三刀领命而去,卷起一阵尘土。
三百六十人的队伍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迅速消失在茫茫晨雾之中。
朱瞻埈目送他们离去,他拨转马头,朝朱棣拱手道:“皇爷爷,孙儿先行一步!”
说罢,一夹马腹,带着张策、孙石等人朝边境疾驰而去。
……
朱瞻埈一路疾驰,数日后抵达边境重镇宣府。
宣府作为大明九边重镇之一,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朱瞻埈大失所望。
城墙斑驳,多处可见明显的裂痕,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坍塌,露出了里面的黄土。
城门处的守卫懒散不堪,有的甚至靠在城墙上打瞌睡。
哪怕是他们经过,也没有人搭理。
进入城内,街道上更是冷清,行人寥寥无几,与京师的繁华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朱瞻埈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找了家客栈住下,暗中观察着城内的情况。
晚上,朱瞻埈换上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悄悄溜出客栈。
他来到一家酒馆,这里聚集了不少边军士兵,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军饷不足,伙食糟糕。
朱瞻埈不动声色地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谈话。
“他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子出生入死,到头来连肚子都填不饱!”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士兵骂骂咧咧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咱们的军饷都被那帮狗官贪污了,咱们这些卖命的,只能喝西北风!”
另一个士兵附和道。
“听说北元那边最近不太平,要是真打起来,咱们这破烂,怎么跟人家打?”
“怕个鸟!大不了投降北元,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
听到这里,朱瞻埈心中一凛,看来这宣府的边军,已经烂到根子里了!
正当几个醉醺醺的士兵越说越离谱,甚至开始讨论起投降北元后的美好生活时。
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快步走了进来。
他脸色铁青,身后跟着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
“吵什么吵!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将领一声怒吼,酒馆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朱瞻埈,以及那几个口无遮拦的士兵。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快步走到朱瞻埈面前,拱手行礼道:
“卑职宣府总兵杨洪,见过二皇孙殿下!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朱瞻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说道:“杨总兵不必多礼,本皇孙微服私访,不想惊扰各位。”
杨洪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狠狠瞪了一眼那几个醉酒士兵,厉声道:
“还不快滚!冲撞了殿下,你们担待得起吗!”
几个士兵这才反应过来,酒也醒了大半,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杨洪再次向朱瞻埈赔罪,然后邀请他前往总兵府一叙。
朱瞻埈欣然应允,跟着杨洪来到了总兵府。
总兵府虽然比不得京城的王府气派,但也算得上是富丽堂皇。
杨洪命人摆上酒席,款待朱瞻埈。
酒过三巡,杨洪试探着问道:“不知殿下此次前来宣府,有何贵干?”
朱瞻埈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杨总兵,本皇孙此次前来,是为了调查边军军饷和粮草的问题。”
杨洪脸色微变,强笑道:“殿下说笑了,下官一向尽忠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
“是吗?”朱瞻埈冷笑一声,“那本皇孙刚才在酒馆里听到的那些话,又作何解释?”
杨洪脸色一沉,咬牙道:“那些都是些醉酒的兵油子,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醉酒?胡言乱语?”
朱瞻埈盯着杨洪的眼睛,“杨总兵,你当本皇孙是三岁小孩吗?”
杨洪被朱瞻埈的气势震慑住,一时语塞。
朱瞻埈继续说道:“杨总兵,本皇孙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将贪污的军饷如数奉还,本皇孙可以既往不咎。”
杨洪脸色阴晴不定,内心挣扎不已。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拒绝,朱瞻埈绝对不会放过他,到时候,自己恐怕性命难保。
可是,如果自己答应,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贪污的事实,那自己多年来的经营,就都付诸东流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朱瞻埈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杨总兵,你想清楚了,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说罢,朱瞻埈转身离去,留下杨洪一人在原地,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朱瞻埈回到客栈,张策和孙石早已等候多时。
“殿下,情况如何?”张策问道。
朱瞻埈冷笑一声:“那杨洪,果然有问题!”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孙石问道。
“等,要是他不肯合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