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石领命而去,朱瞻埈却依旧眉头紧锁。
这案子就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处处透着古怪。
龙江船厂和教坊司,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居然能搅和到一起。
要是后面没有人推动,打死他都不信!
孙石办事效率极高,不到一天功夫。
便带着两队人马分别从龙江船厂和教坊司回来了。
“二公子,龙江船厂那边,果然有问题!”
孙石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汇报。
“负责采买的陈主事,与城东的木材商刘三儿勾结,以次充好,中饱私囊,那些优质木材,都被他们偷运到了教坊司!”
朱瞻埈冷笑一声:“我就知道,这帮狗东西没一个干净的!教坊司那边呢?那些木材作何用处?”
“回二公子,那些木材都做了乐器。”
孙石压低声音道:“教坊司的妈妈们,把这些优质木材做成琵琶、二胡之类的乐器,再高价卖给那些达官贵人,从中牟取暴利。”
“好一招偷天换日!”
朱瞻埈一拍桌子,怒道:“用建造战船的木材去做乐器,这帮蛀虫真是胆大包天!”
“二公子息怒。”
孙石小心翼翼地劝道:“此事牵扯甚广,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朱瞻埈也想啊,问题是老爷子就给了他三天的时间。
三天时间不到位,他的位置就保不住了啊!
“本公子等不及了!立刻将陈主事和刘三儿抓起来,严刑拷问,务必将所有涉案人员都揪出来!”
孙石领命而去,心里却暗暗叫苦。
这二公子,真是个急性子,做事风风火火,丝毫不顾及后果。
这案子牵连甚广,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惹来大麻烦。
正当孙石准备带人去抓捕陈主事和刘三儿之时。
另一队从教坊司回来的锦衣卫也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朱瞻埈和孙石都愣住了。
“二公子,我们在教坊司发现了一个人,与一个歌姬举止亲密,形迹可疑。我们便暗中跟踪,发现这人竟然是……黄淮的儿子,黄采!”
朱瞻埈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顿时露出笑容。
黄淮,当朝首辅,位高权重,素以清廉正直著称。
没想到他的宝贝儿子,居然在教坊司里寻欢作乐。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成为京城一大笑柄。
“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朱瞻埈摸着下巴:“看来这案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啊……”
“还有,二公子。”
那锦衣卫又补充道:“我们发现,黄采与那歌姬幽会之时,似乎在密谋什么事情,而且,我们还在黄采身上,搜到了一封信……”
说着,那锦衣卫便将一封信呈了上来。
朱瞻埈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信笺上的字迹娟秀工整,内容却让朱瞻埈感到一阵寒意。
信中,朱瞻基与黄淮商议,利用龙江船厂采办木材的机会,从中牟取暴利,并将部分所得用于……笼络朝臣。
朱瞻埈捏着信纸。
他没想到,自己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兄长,竟然也参与其中。
他甚至开始怀疑,朱瞻基是真的害怕两位皇叔。
还是在借此机会培植自己的势力?
“你们应该没有看过这信吧?”
朱瞻埈的眼神冰冷,扫过堂下几个锦衣卫。
众人心头一凛,连忙摇头如拨浪鼓,其中一个更是赌咒发誓:
“二公子放心,小的们绝对没有偷看!小的们识字不多,也看不懂啊!”
“很好。”
朱瞻埈将信纸揉成一团,冷冷道:“立刻去教坊司,把黄采和那歌姬给我带回来!”
锦衣卫们领命而去,朱瞻埈则转身前往东宫。
他倒要看看,朱瞻基会如何解释。
在东宫花园的凉亭里,朱瞻基正悠闲地品茶。
见朱瞻埈到来,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二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大哥,有些事情,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朱瞻埈开门见山。
朱瞻基虽心有疑惑,却也并未拒绝。
他放下茶盏,起身跟着朱瞻埈走出了东宫。
……
来到了锦衣卫衙门。
朱瞻埈将朱瞻基安排在隔壁房间,让他旁听审讯,自己则走进了审讯室。
黄采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柱子上,脸上带着惊恐之色。
朱瞻埈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
“黄公子,你可知罪?”
黄采梗着脖子,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私通赵王,贪污军饷!”
朱瞻埈将那封信拍在桌上,“这信,可是你亲笔所写?”
黄采脸色瞬间煞白,他没想到事情败露得如此之快。
他偷偷瞥了一眼隔壁房间,心中暗骂朱瞻基不守信用。
隔壁房间里,朱瞻基听到“私通赵王”四个字时,脸色骤变。
他万万没想到,黄采竟然会和赵王扯上关系。
他原本只是想借黄淮之力,为自己积累一些财富和人脉,却没想到会卷入如此危险的漩涡。
他下意识地想要冲进去,却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现在出去,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审讯室里,朱瞻埈见黄采沉默不语,冷笑一声:“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站起身,走到黄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的话,到了诏狱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黄采浑身颤抖,恐惧和绝望在他心中蔓延。
他也很清楚,要是入了诏狱,想在出来,那如同登天!
“二公子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无奈!赵王,赵王他……他抓住了小的的把柄,小的……小的不敢不从啊!”
他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童。
“小的跟太孙,那,那也只是表面功夫!赵王说了,只等时机成熟,便将小的与太孙的……的来往抖搂出去,到时候太子一脉绝对会遭到当今皇上的猜忌,甚至……”
他不敢再说下去,只是偷偷瞄了朱瞻埈一眼,浑身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