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让我去吧,您忘了?训练夜行军的初衷不就是这个吗?”
朱高煦心里有些讶然,说真的,之前他或许看不上这个二小子。
可现在心里不由的有些佩服。
不光是他,其他将领也都认真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朱瞻峻。
沉默片刻,朱棣还是点了点头。
正面的话,也不差夜行军那两千人马。
“准了,不过你务必小心谨慎,切勿逞强。”
“孙儿领命!”
朱瞻埈跪地请命,抬手抱拳。
朱棣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少年,令帐内众大臣皆是怔住。
一时间,连嘲讽几句这小子的念头都被压了下去。
朱高煦虽说佩服,但嘴上还是忍不住嘀咕:“真以为他能成事?可真到敌后,怕是连马都找不着北!”
朱棣猛然转头。
朱高煦再也不敢多言,只盯着地面,恨得咬牙切齿。
一片寂静中,朱棣缓缓起身,声如洪钟:“张武。”
“末将在!”
张武立于帐外闻声迈步而入,单膝跪地。
“传朕的旨意,准备两千夜行军精锐,由朱瞻埈率领。所有器械、粮草尽力保障,十二个时辰内出发,绝不许有任何差池!”
“是!”
张武拱手,脸上难掩振奋。
他虽然知道这趟任务危险。
“皇爷爷。”
朱瞻埈抬头道:“兵贵神速,这些琐事孙儿这就安排,不耽误任何时间。”
朱棣看着他那脸上的笃定,嘴角微弯。
“去吧。”
朱瞻埈一挥战袍,转身便离。
而帐内众人就这么目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
良久,朱棣终于开口。
“听好了——今日朱瞻埈前往瓦剌敌后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半点风声,嗯?”
虽未多言,但那充满杀气的“嗯”字,已让众人从头发凉到脚。
大臣们连忙低下头,异口同声应道:“臣等谨遵圣谕!”
朱棣坐回龙椅,端起茶盏,轻轻摩挲着玉扳指。
他喃喃自语道:“瞻埈这孩子,虽年少,但到底有几分胆识……只希望,他能撑住。”
……
营地另一边,夜风微凉,吹得营帐撩动。
朱瞻埈步伐匆匆,却清晰。
孙石急忙追了上来,略带焦急地出声:“公子,此事非同小可,那些瓦剌兵可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豺狼,此番兵力不足,冒然深入,万一……”
“闭嘴!”
朱瞻埈猛然一回头。
“孙石,你记住,你现在是在同谁说话?我的命,不需要用这种软弱的顾虑来衬托!”
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石踟蹰了一瞬,却悻悻地闭上了嘴。
朱瞻峻眯起眼睛,低声道:“把人都叫过来。”
段三刀斜倚在营帐旁,听着这话,露出嗜血的凶笑。
他摇晃着手上的酒壶,一口喝尽。
“哈哈,好久没跟人干过一场爽快的,还真有点期待。”
朱瞻埈回到营帐,甩开门帘。
视线扫过帐内几位核心手下。
“都坐下。”
张策与孙石互看一眼,连忙落座。
李铁牛则是站在原地没动。
段三刀抱着特制的弯刀,脚一蹬木凳。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谭桥来到朱瞻峻身边。
朱瞻埈环视众人,没有废话,直接冷声道:“两个时辰内整军出发,偷袭敌后。此行成败关乎全军大计,容不得半点纰漏,谁敢托大懈怠,谁敢泄漏行迹,军法伺候!”
军令如山,帐内一片压抑,没人敢出声。
朱瞻埈微微昂首,继续说道:“全军禁声令即刻生效,行军期间不得高声议论。刀枕在脖子上,也不许吭声,若惊动敌探,一律军棍伺候!”
他目光落在张策身上,语调稍缓:
“张策,待会你负责带小队探查前三十里地的地形路线,确保无误,不漏掉任何可能藏伏敌军的障碍。”
张策挺直腰,立即答道:“属下明白!定不辱命!”
朱瞻埈点了点头。
“孙石,有顾虑就说吧。”
孙石闻言脸色一僵,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
“公子,这次行军深入敌后,兵力远逊敌军,若稍有不慎被瓦剌探子发现……后果恐怕太过凶险。我建议——”
“这些话别再说第二遍。”
朱瞻埈猛地出声打断。
“要么闭嘴跟我干,要么卷铺盖滚回去,这世道容不下半点怯懦之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说重点。”
孙石硬着头皮道:“属下考虑过敌人巡哨的问题,咱们的兵力虽少,但可以借助沿途地势和树林掩护,将队伍分成多股,前后错开行进,避免集中暴露在敌人巡逻眼下,重要的转折点处安排探子前哨,以防敌军狡诈设伏。”
朱瞻埈微微点头,肃声道:“可以。这点你全权负责。”
段三刀忽然嗤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弯刀,泛着寒芒的刀刃轻轻戳着桌面,刻出一道新痕:“公子,讲这么多规矩,那我这刀可就要落灰了。干脆来点爽快的,我自请带偏锋小队,先摸到瓦剌据点,替你把那些狗贼的鸟窝搅乱了!以后你要冲,我段三刀敢保证——我们这队是第一个撞进去的!”
帐内一片寂静,几人对视。
张策忍不住皱眉道:“太冒险了!破敌要计谋,不是逞匹夫之勇!”
段三刀一甩衣摆,靠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冒险?要是咱怕冒险,还来这里干什么?我那刀不饮瓦剌人血,手痒得厉害!”
朱瞻埈的目光落在段三刀身上,盯得他难得正襟危坐。
“既然你想试刀,那我就成全你,偏锋小队的任务交给你,但注意,别逞强,把命也弄丢了。”
段三刀眼中亮起一抹嗜血的兴奋,拍着胸膛大吼。
“听您吩咐!早晚带着瓦剌狗头回来给爷递刀架!”
夜幕降临,号角声未响,朱瞻埈已带着夜行军悄然出发。
两千精锐士卒在无月的黑夜中行军。
远方低伏的高地上,若隐若现的一点篝火,昭示着敌人的据点近在眼前。
朱瞻埈眯起眼,低声吩咐:“分三路,伏行准备。”
三路夜行军如三条毒蛇,悄无声息地贴地滑行,朝着瓦剌营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