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群人比想象中来得还快,李道生冷冷扫过这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当罪犯抓起来的架势,抬起纤软的指尖不紧不慢整理好自己打湿的衣衫领口,径直打横抱起身旁的尸体,阴沉沉一嘲:“那就劳烦将军为本督带路。”
皇城里到处都是当今圣上的眼睛,杨康年带着陛下的命令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李道生走,加上他自己也是名门世家,更不可能看得起出身低贱的李道生,图穷匕现,也只不过是转瞬之间——
“且慢,带着死人去见陛下算是殿前失仪,哄好陛下这件事司公比我们这些个粗俗武将擅长,肯定也门儿清,我就不多啰嗦了。”
“不过……”杨康年握上刀柄,亮出半截冒着寒光的刃,“您还是先把您手上的尸体扔到一旁,或者交由我们禁卫司比较好,不然,就别怪下官的刀剑无情,把你当成乱臣贼子,一并处置了。”
旁人见到这种场面或许就退缩了,李道生却不怕他。
他又是讪笑一声,目光落至怀中苍白的脸颊,阴柔的嗓子都夹杂了几分寒刺刺的锐利:“……四皇子,杨统领,贺将军,本督怎么记得,殿下年年都请你们喝酒,醉仙楼最贵的秦淮春,一碗就抵得上一匹金玉宝马。”
“虽有你们的举荐,殿下能出了那座小宫,但质子终究不受陛下信任,为官数载,没有多少月俸,平日里想买点小玩意儿的银钱都多不出来,年末那几月却都愿意拿去请你们喝酒,自己倒是要挨饿。”
“怎么,几位就如此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还亲亲热热坐在一起,如今殿下尸骨未寒,倒是扔在一旁也无关紧要了……?”
李道生做事狠辣无情,人自然也牙尖嘴利,一下子就戳破了面前这群人的痛处。
杨康年马复这类人又最是要脸面,被他这样明里暗里地讽为忘恩负义之徒,难免气得面红耳赤。
但偏偏说的又都是些实话,不想任由一个太监指着鼻子骂,就只能由这次的领兵将领杨康年,咬牙切齿亮出刀剑,打断他的发言:“司公何必要说那些废话,我等本就不屑与乱臣贼子为伍,如此旧事重提,莫不是也要同这乱贼一般反了不成……?!”
“……谋逆?”李道生冷冰冰睨过面前几位,若非此时还抱着一具尸首,必然要讥笑着鼓起掌来,“真真难为神龙不见摆尾的几位,今日却都来到殿下这破败小院。”
虽是一个阉人,着华服大氅仍空空荡荡,身姿纤细,唇红齿白犹胜女子,自然比不得几个男人高大,但在这一刻,李道生身上却迸发着压过所有人的气势。
他的目光掠过面前这一个又一个锦衣华冠的男子,眼眶红了些许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下去,声音冷涩,“此等荒凉之地,诸位生前从未来看过一眼,如今殿下死了,倒是一个两个都想抢这具尸首,难道二位大人、皇子殿下,不怕真抢回去,做梦时恶鬼缠身吗?”
真变成鬼了的裴忌:……
倒也不必这么一语成谶。
几人不是木头,心毕竟是肉做的,听到这番话自然有所触动。
杨康年攥紧拳头又松开,目光闪烁:“乱臣贼子本就该死无葬身之地,该死就是该死,我们又不是来为他收尸的,司公何必说得那么晦气。”
看着他们闪烁其词,李道生唇边的冷笑再也支撑不下去,身上爆发出一道尖锐的恨意:“二位大人、皇子殿下,你们敢摸着你们那自诩清流一派的良心说,裴忌的死,不是替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挡刀吗?”
“你们敢说你们每一个人,不是欠裴忌一条命吗?”
不然裴忌怎么可能死得这么突然这么急,连权倾朝野的权宦李道生都救他不及……
李道生真的好恨。
他生来卑劣、低贱,低到尘埃里去,就一定要攀附上一些什么才能往上爬,所以他不在乎众叛亲离,亦或是万人所指,他不在乎手上沾染过多少鲜血,脚下要踩踏多少白骨,他在意的只有一个。
他只恨,纵使爬上万人之上的高位,还是保护不了他唯一想保护的人。
周围一片寂静,众人鸦雀无声,杨康年几人移开目光,无一敢回答李道生的质问。
因为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总有人要出来成为替罪羊,承担帝王的怒火,质子裴忌的出现就像上天赐给他们的另一条路,一张因为身世复杂而呈现出的免死金牌。
因为并不是单纯的弱国向强国或是小国向大国敬献诚意,更类似于两国和平邦交,掺杂着复杂的政治因素,裴忌的身份不像其他质子那样低微,恰好能够作为一枚弃车保帅的棋子使用。
清流一派吸收前朝的经验,有了这一张免死金牌,当然不会再做撞柱而死的无谓牺牲。
所以他们用诗酒邀约的名头把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