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但其实赤裸裸的目光,他只是停顿几秒,放下筷子,言简意赅道:“抱歉,家中有事须回,不可在外逗留。”
听见身旁这人的答案,司马胜拉下嘴角,又有些心虚地举起手:“那我也不去了……父皇召我觐见……”
杨康年:……?
这一个两个都怎么了都是?
马复也就算了,这司马胜,平日里最爱凑热闹的一个,到了这种热闹日子,反而不出去了?
这里没有闲杂人等,杨康年心中疑惑,也就问出来了:“皇子殿下,以您目前的不受宠程度,这种重要日子,陛下召到身边陪伴的皇子,恐怕不会是您吧?”
杀人诛心无外乎于此,若是平日里,司马胜早就拍着桌子反驳他了,今天却点点头,有些尴尬地再把头低下来,整个人蔫蔫的,小声嘟囔着:“……反正,反正就是有事。”
闻言,马复淡淡看了司马胜一眼,垂下眸:“那马某先行离开,先贺各位尽兴。”
说完就有如脚下生风,大步跨出了门外。
“诶!”司马胜怔怔看着他走出去,脸上的神色掩不住一点,只是十分失落,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做什么走那么快……就算是生气,就算……”
后面的话已经低得听不清了,想起还有其他人在场,司马胜转过头,勉强扯唇笑笑,“不好意思,老杨,裴公子,今日我身体不适,就先走了。”
看司马胜这浑浑噩噩的样子,杨康年虽然心中一知半解,但还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只好叹了口气,跟裴忌二人解释了一番,带着浑身笼罩着悲伤的四皇子,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于是还有心思去逛花灯的,就只剩下了裴忌一个。
没了旁人在场,李道生几乎立刻就从他怀中退了出来,他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对裴忌的肆意妄为很是不满:“裴忌,做什么在旁人面前做出这副姿态?”
他说这话时还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进窗户也没关,门只是拴着,眉头便皱得更紧,“来日若是传出偏宠太监的名声,刚在圣上那里积累的一点好脸就又要被败坏了,届时主子就算是后悔了怪我,也晚了。”
见他果真气恼,裴忌挑起唇角,大手一伸,勾住他的手,摇摇晃晃,好不正经:“公公这是在为我担心吗?”
李道生移开目光,不与他对上:“你我一根绳上的蚂蚱,替你担心就是替自己担心,主子又何必现在才来问我。”
有三皇子在前,李道生说的这些话,裴忌很难全信,但今天是好日子,不宜争吵,他将李道生的手腕全拢进掌心,见李道生没有挣脱,方才一笑。
他虽是性子无奈,像是地痞流氓,但毕竟曾经是皇室子弟,总该明白些道理。
他握着李道生柔软的手,犹如提前替阉人铺路一般细细讲道:“公公可知,自古贤才易折,概因君主多疑。”
“一个人为官公正清廉,忠君爱国,什么都收买不了他,出淤泥而不染,自然容易得到民心,好的名声将在民间水涨船高,也更容易得到皇帝重用,这的确是不错的。”
“但谁都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涉及到天下,这皇帝不得不对他忠君爱国这一点提出疑问,是真的忠君吗?”
“清廉之士,世间的一切俗物,金银珠宝,高官威名都不能收买他,他只为一个义字活在这世上,这样的人,又受民众拥戴,对于帝王来说,也就是无法控制的。”
裴忌始终挑着唇,语气轻描淡写,仿佛真亲眼见过这样的人似的,给予了一个残忍而真实的结局,“若是哪天想要造反,谁也无法阻止,而离了他,宫中似乎又无人可用,皇帝心中自然也就觉得危险了。危险之人,自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么看来,还是要适当留些缺漏或者把柄在老皇帝手中,确定不会轻易有谋权篡位一说,便于他掌控,这样当官才能当得长久。”
话是正经话,人不是正经人,说着说着几根修长的手指就嵌进了阉人柔软的指缝间,稍微用力一拉,就又把人困在了自己怀中。
李道生开始听的懵懵懂懂,但很快就明白其中深意,他手指攥紧了些:“主子真是如此有谋略,方才就应该给几个大人讲讲,又何必费这种口舌,跟一个没了根的奴才讲这些?”
裴忌也不避讳,一只手支着下巴,笑意不达眼底,显得有些冰冷,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公公如今跟三皇子接触,总有一天要当上大官的,多懂些道理,也不是一件坏事。”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如泄愤一般,甜丝丝、笑嘻嘻地在李道生嘴唇上咬了一口。
李道生一时吃痛,“唔”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发出这近乎甜腻的声音,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