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日日说些气我的话。”
裴忌这种时候可不会让他走,他手疾眼快握住阉人的手腕,摇摇晃晃,小孩子似的撒娇:“司公……司公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呀。”
他勾着唇角,眼底是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森与凶残,偏偏笑如蜜糖,两颗虎牙亮啊亮,就像眼睛一样亮晶晶的,让人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裴忌趁其不备,再度把阉人拉回来,挑着唇道,“只要司公说一句喜欢我,之前的事,我就都不生气了。”
“裴忌!”李道生面色更冷,明明是在发怒斥责,眼底反而显露出几分慌张,耳根也跟着红了,“你……你别太过分!”
裴忌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又见李道生身体没有挣扎,更加得寸进尺。
年轻人笑嘻嘻的,跟个流氓无赖似的,若是忽略眼底的凶残,便带着一丝稚气,三分甜腻:“这就过分了,明明我和司公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呀。”
他把李道生抱进怀里,紧箍着他的腰,轻轻把头搁在他肩上,把玩着他的发丝,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在等,等李道生说一句他想听的好听的话,只要李道生说了,他就信。
可惜李道生闭了闭眼,胸腔满腹的情绪到了嘴边,被逼问着的时候反倒说不出口了。
于是裴忌眼里亮晶晶的光一点点变得灰冷,可爱从来只是他的伪装,只一瞬间,他那双藏着金光的眸子便如寒铁般冰凉:“……公公为什么跟着他走?”
他轻轻掐着他的脖子,含着笑意的眼睛盯着李道生有些干裂的唇,手上的力道不如前世那般强势和用力,却更加消磨人的意志。
他轻轻一笑道,“公公不知道,好主子好盟友宽宏大量的游戏,我早就玩腻了吗?”
第174章 春宵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李道生怔忪一瞬, 皱了下眉,话说出口便有些别扭:“裴忌,我……”
好不容易要剖白的心意总会吞吞吐吐, 这么一犹豫一耽搁,破坏氛围的人就来了。
……
“裴兄!听说你昏了七天七夜, 我来看看你啊——”
“……司马胜。”
“四皇子殿下, 若你不想把其他人招来就小点声,半夜翻墙而进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吗,连你自己都说裴公子昏迷了,怎么可能听得见你……”
双方谁都没有料到对方的突然出现,两人亲密的姿势就这样映入杨康年三人的眼帘, 三位故友齐齐一愣, 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面前的两人。
毕竟人在尴尬的时候, 通常会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看到来人,李道生心里被勾起的那点暧昧不清的东西瞬间都散了,偏过头, 眉头些微皱着, 实在没办法给这几个害死裴忌的凶手什么好脸色。
裴忌也觉得自己这几位朋友来的不是时候, 便明目张胆牵住李道生的手, 凑到他耳边, 低声道:“司公,别恼了,他们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李道生目光垂落,连鼻子都跟着皱了下,明显连他也一块不想理。
裴忌只好接着道:“其实那天, 他们给我留了离开的时间,是我没有走。”
听到这话,李道生终于把头转了过来:“为何不走?”
裴忌挑唇一笑,两颗虎牙明晃晃的,扎的人眼睛疼:“司公,你不知道吗,裴忌无处可去。”
北夏已不再是家,他回不去,流离他乡,裴忌在乎的人也都在京城,如今是他的朋友要杀他,他就算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他抱住李道生,就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略带戏谑地笑笑,不想让这话题变得太沉重,“像我这样的人,早死才能早超生。”
说这话时裴忌显得格外平静,既没有卖弄可怜,也不是自怨自艾,不比面对李道生时那样情绪激烈,因着开玩笑的语气,甚至只显出一种很淡很冷的旁观者姿态,仿佛口中说的那个人,完全不是他自己。
李道生却不可能把这当成玩笑,听得心尖儿一疼,看着笑嘻嘻的裴忌,一股怒火上心头,直接捂住了他的嘴:“胡说什么呢?”
裴忌微微一愣,反倒因为他这反应笑得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借此在他怀里拱了两下,李道生领口的扣子都要被他拱掉了。
他嘻嘻哈哈笑得灿烂,少年游侠的感觉在他身上表现得尤为强烈,这一刻,他仿佛不是身处着破落的小院子,而是站在诗酒旗风的江湖中,身上洒着烈阳,嘴边叼着根稻草,迎着春风,笑问来客:
“那这一世,他们若是还要杀我,司公要带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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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事情正如上一世的走向缓慢复苏着,只是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的种子,在悄悄萌芽。
半年的时间转瞬即逝,监书院的大考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