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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余他自己,他撑着桌子起身将烛火隐没一半,可即便熄灭一半,金光映着殿内也还是亮堂非常。

他没有劲再去熄灭烛火,打起精神从床榻后的暗格内取出一个红木盒子。

殿内忽有脚步声。

他仿若未闻,用枕下的钥匙打开盒子,直至那人走到他面前,他连眼也未抬,一心一意在木盒里翻找东西,淡笑道:“你来杀我了。”

兜帽落掉,剑上赤红玉佩晃了晃。

他并不关心,拿起一根簪子看了看又丢向一旁。

“你们待他可真好。我从前对那老头下了那么多次手他都没想杀我,这回只是跟弟弟开个玩笑他便动怒了。”

符臻抬眼,将双眼弯成月牙,“你来晚啦。他已经杀过我了。这样就不会脏掉你的手了,你开心吗?”

徐风知听完拧眉。

和符臻说的大差不差,她确是来杀他没错。

听到孟凭瑾随口询问如若他掉下去会如何,那一瞬她忽然明晰,这个世界除了她根本没有人会接住孟凭瑾。

因为他孟凭瑾是孑然一身与天下所有人为敌的反派。他的跌落是故事的必然走向,没人会接住他自然也是。

而她意识到这一点,肺间血气骤然翻涌,逼得她差点要背弃天下。

倘若孟凭瑾的命注定是一条孤路,那她在下线前还有什么能做的呢。

她无法同路、无法介入,撼动不了。

唯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提前在这条孤路旁为他留出一条退路。保他有命回到囚雪陵去,去做他的族长,一辈子就这样。

她耳边时常回响小狐狸轻声自怨说“别不喜欢他”,心继而一次次发生微小偏转倾斜。

下线后依然会照计划送给他的珍宝是她的偏心、刻金玉令想在死后保护他是她的偏心、如今除掉对他心存杀心之人是她的偏心。

偏心到底,天下与孟凭瑾之间也许她早有选择了。

又一只金钗被丢出去,砸在地上珠子落了一地。符臻不以为然,手指敲着自己的下巴,“这么容易就能逼他动手杀死我,我该早点对弟弟下手的。”

徐风知看了眼案上的酒盏,琼浆浸湿了书有旨意的黄锦,嘀嗒嘀嗒淌在地,晕开朱色。

她收剑,殿外一阵嘈杂。符臻抬眼,木然望了望殿外,眼中映着死寂一片的夜空,连一颗星子也无。

“什么声音。”

忆起来时他庭园中人皆四散、抢财逃窜,徐风知淡淡回了句* :“你殿中的美人们在收拾东西要逃。”

“我的美人早就死了。”

徐风知侧目,他又将视线塞回木盒中还在执拗翻找着。

伴随着一阵翻找声,他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眉间一喜,那是他真切的高兴,徐风知看出来了。

他小心将它从盒中取出,指腹抚去薄尘。

那是一只样式素净的银钗,兴许过去太久隐隐发黑。

她瞳仁微滞。

先前从未听说过符臻对谁用情至深,也没有早已病逝的皇妃,这美人或许指的是心中明月?并未相守之人?

一口血呕出,地上开出一朵朵血花。符臻极平静地擦去血色,拿着银钗起身。

就在徐风知以为他费尽心思在临死前找出钗,是为了死前带上它好去见那位心中明月,可符臻总是个令她出乎意料的人。

他拿起砚台狠狠砸了下去。徐风知睁大眼睛,愣然看着他有两下甚至砸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仿若不痛,眉头也不动。

银钗嵌在血里,砸下去的每一次都好似有无穷恨。

直至将那银钗砸的面目全非,再看不出什么样式,变成一团红银。

毒发难抑,血瀑无奈淋在案上。他眉间狠戾死前再不必遮掩,愤然扯段红线,穿过那上面的镂空,将红银绑死在手上。

徐风知深知,露出这般爱恨痴缠的模样,不管什么样的情都俨然困住了他,将心囚死了。

她唯有离去,身后人口中涌血不止。

殿外慌乱逃窜,殿内安然等死,人们踩着人们去凿黄金桥,侍卫拔了剑后又四散,悄悄站在桥下想着有一点金粉能掉在自己身上也好。

符臻身上满是殷红,比挨那一剑涌的血还要多。他看着这一切,眼里空洞非常。这样的空洞就如同他好不容易熬到六岁活到六岁时,偶然在别的宫里见到皇帝时的眼神。

他该如何用一辈子去忘记帝王看到他时的那一眼。

充斥厌恶的、微小心烦。

…幼时总想着父皇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呢,为什么只喜欢老三呢。

后来听见他父皇在同谁交代,要在史书里写说:帝王一连几日忙于国事神志昏沉之际,他母亲以奉灯为由引诱帝王,诞下孽子、符臻。

他想通了。如果是他的话,要是曾经在哪一夜犯下个错误,让一个容貌平常的女人诞下一子,当这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可不就时时刻刻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