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位置让给一身绯红蟒袍的谢成烨。
“沈姑娘大喜。”周福海见她出来,笑出一脸褶皱, 乐呵呵地道, 示意她上前接旨。
她本来还迷糊着, 但听见贺喜的话,又看见谢成烨期待的眼眸, 她霎时间明白了这人此前的古怪。
明白了怕她日后不高兴的事是什么, 更明白了他口中的会解决是什么法子。
她扶着门环的手指骤然收紧,夏日暑气氤氲, 她躁动不安的心反而逐渐冷静。
“且慢!”沈曦云叫停了太监要宣旨的动作,对着谢成烨道:“殿下可否能移步,容民女说几句?”
周福海尖细的嗓音“呀”了一声, 打量了下淮王殿下的面色。
他知晓自己被皇上派来宣旨,是淮王要求的。
目的是用他御前总管太监的名号,表明这道旨意是得了皇家应允甚至是满意的。
特别是今日又是淮王冠礼,蒙此恩典, 那是天大的福份。
足见殿下是多用心想抬举这位从江州来的商户女。
但她却选择叫停宣旨,可真是周福海遇见的头一遭。
瞧她的模样, 应该是能猜到圣旨的内容,不应该呀?
周福海不敢继续揣度, 决定听殿下的命令行事。
谢成烨垂眸看着这姑娘眼底的执拗, 笑时弯起如月牙的眉眼此刻冷肃如霜。
他心里清楚,这是个绝佳的好时机, 只要让周福海宣旨,金口谕令,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留下她了。
留她在燕京,做他的王妃、他的妻子。
这是谢成烨在一次又一次受挫后筹谋好的计划,如果窈窈的心意短时间难以扭转,至少他要先把人留在身边。
日后他们来日方长,他一日日磨总能磨到窈窈的一点垂青。
她骨子里是个心软的姑娘。
这个法子卑鄙但有用。
心思千转百回,但现世中不过过了一瞬。
沈曦云静静看着他,没说话,等一个应答。
炎炎的夏日,她的眉眼却叫他心里落下寒霜。
谢成烨平生难得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若是宣旨,窈窈真会顺从地答应么?
还是做出旁的事逃避旨意?
他生出怯懦,不敢赌,赌旨意宣布窈窈的态度。
“好。”他低沉嗓音开口,让周福海稍等片刻。
沈曦云僵硬的脸挤出一分笑,请谢成烨进了宅院,到庭院石桌旁。
清清净净,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他。
潘楼街北的这处宅院是三进的宅子,对沈曦云一行人来住,已称得上足够宽敞,但抬望眼,还是能看见边角框出的蓝天。
她指着那个框出的界限,“别院四四方方的天,我看了整整三个月。”
谢成烨明白,她说的是上辈子被囚困的三个月。
沈曦云比划出一个小小的方框,透过方框看向谢成烨,道:“被困在这个小方格里时,除了对从前行为的悔恨,我也曾生出过对未来的规划。”
毕竟,那时,她并不认为做谢成烨的王妃是一件会送命的事。
她只是在等一个同谢成烨说清楚的时机,两人和离,她就不必待在别院内了。
“那时我想,等我出去以后,我定要在江州城外跑马,从山的这头跑到山的那头,我要躺在一望无际的碧云下安安稳稳睡一觉,睡醒后想去哪就去哪。”
“方寸斗室,从来都非我所愿,殿下。”
风撞上檐角悬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惊起一片蝉噪,又蒸发在街巷边摊贩的吆喝声中,散出烟火气。
谢成烨喉头发紧,辩解道:“嫁给我,并不代表会困在方寸斗室间。前世的囚困我已知晓过错,今生决不会再发生。”
沈曦云闻言,笑了笑,“可殿下如今的举措,不是想困住我么?”
不然,何必此前隐瞒着不敢让她知晓,何必想等着圣旨宣布木已成舟再说其他。
“不,不,”谢成烨慌乱道:“我是为了答复你的那个问题。”
当时在马车上,他希望她留下来,她反问他,该以什么身份留在燕京,因为圣上的突然传召,他没来得及吐露心神。
后来不说,是因为他不确定皇祖父的态度,想等到皇帝首肯、再无阻碍,再说明打算。
好不容易从皇祖父那争取得到允诺,话语到他嘴边又一次次咽下去。
他想等到他生辰,用特殊的日子赐予他勇气。
爱令人胆怯。
“窈窈。”他握住她的柔荑,“这一世,我们会不一样。”
“你想跑马,想去看一望无际的天,不想一直待在宅院中,这些我都能满足你,只需你留下来,做我的妻子。好么?”
沈曦云沉默半晌,随后,轻柔但坚决地把自己的手从谢成烨手心抽出。
“殿下,这一世的确不一样。不一样在于,我和你,都记得上辈子,既如此,站在你面前的沈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