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他明成便也开心。
陈桂芝家确实气派,光是院子,就抵沈雁回家三个大了。更别说里头还有假山、荷塘,又有一方小亭。
今日的菜都是陈桂芝亲自下厨所做,眼瞧着花了不少心思。
光是蟹做的菜肴,便有不下三种。年糕炒蟹、渫蟹,还有一道酿蟹橙与洗手蟹。
更有旋切莴苣、酒煮玉蕈、东坡猪肉、炙羊炙猪、山家三脆......连米饭都是用藕片与莲子煮成的玉井饭。
“丽娘,螃蟹寒凉,你如今有身子,要少吃些。你试试这道东坡猪肉,我炖得烂烂的,很适口。”
陈桂芝也不吃饭,而是穿梭在餐桌边,给众人夹菜。
“我倒是觉得,桂芝做的炙猪肉,比原先魏勇那厮做的好吃。”
陈莲夹了一块炙猪肉,吃得有滋味。
她原本是不愿意来的,毕竟当时两家闹得并不愉快,她甚至都将陈桂芝的牙给打飞了。
这要是还去,她可没这个脸皮。
奈何陈桂芝亲自登门,几乎给陈莲跪下,求她原谅。
她又听丽娘讲了陈桂芝与魏勇的事,都是女人的她心里登时生出几分同情来。
陈桂芝百般相邀,她推脱不得,只好来了。
“确实如此,我的摊子摆在码头那儿,是日日要路过陈姨家的炙猪肉铺子的。这一个月,铺子的生意明显好了许多,排队的客商也多了。”
“真是惭愧......”
见众人这样客气,又如此不计前嫌,陈桂芝登时红了脸,“这炙猪肉手艺原本是我阿爹的,我儿时就看着阿爹做了。唉,是我对不起阿爹,险教魏勇坏了我们家手艺。”
“雁雁,这只螃蟹剥好了。”
谢婴给沈雁回剥了一只完整的蟹,完整到那腿与壳里不带一丝蟹肉,像是螃蟹自个儿脱的壳。
“谢谢。”
沈雁回其实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谢婴的转变如此之大。
她二人不过相识短短两个月。
要对她来说,她喜欢谢婴吗?
许是......
因为谢婴真的很好。
她很肤浅。
其一,古代的探花郎,果然长得真的很好看。这张脸整日在她面前晃啊晃,她又不是坐怀不乱的和尚。
其二,她有些慕强。谢婴也真的很厉害,很重民生,对她也不错。
到底谁不会喜欢啊?
可谢婴呢。
对谢婴来说,她只是个小老百姓,为何如此......
新鲜感吗?
若新鲜感过去,谢婴还会如此吗?
沈雁回有些怯了。
“我叫沈锦书,雁雁叫我凤姐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魏冬,不......如今我叫陈冬。”
“这是好官谢大人买给我吃的香糖果子,这是高手明叔叔买给我的糖球儿,我请你吃。”
“谢谢,这是我阿娘做的炙猪肉,我阿娘做的炙猪肉可好吃了,我也请你吃。”
“你家炙猪肉铺子是不是开在码头那儿的那家?你衣裳上什么啊,脏脏的,红红的,凤姐儿给你擦擦。”
“是啊,凤姐儿去过吗?”
“我知晓的。那明日凤姐儿带你去抓小黄鱼,你去吗?”
“好啊!”
餐桌的一角,是两个小娃娃在互相玩耍。
今日一顿饭后,沈锦书又交了一个好朋友。
“其实陈姨如何不叫凌香一起来呢?”
沈雁回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
“方才在翠微楼,陈姨难道不是做给魏勇看的吗?陈姨一直在看凌香,凌香也会朝陈姨点头呢......陈姨,好计谋。”
“雁雁竟如此会察言观色。”
陈桂芝瞧了沈雁回一眼,心中佩服。
她与凌香,眼神接触,不过短短几瞬,这样竟还能瞧出里面的矛头。
“我早就知晓了,一月前我就知晓了......凌香,便是魏勇养在外头的女人,其实大家又何尝不都是可怜人呢。”
陈桂枝只是脾气暴躁,容易上头。那是父母娇养惯了,从小养成的性格。
炙猪肉铺子的生意很好,她本来应嫁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可后来她认识了魏勇。
魏勇没有与陈桂芝成亲前,模样也算长的标志。他很能吃苦,也很努力,虽然身上的衣服总是有补丁,但是周围的人都说他“人穷志不穷”。
魏勇的家里穷,也不可能去上学堂。人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所以魏勇自十岁起就出去干活了。
他做过很多行当,但都挣得少。直至他十八岁,还在酒楼里头当闲汉。
陈桂芝家里家境还算不错,养了个刁蛮任性的性格,也不怎么爱听父母的话。
她很喜欢吃,胃口很好。用她的话来说,即便是肚里不饿,嘴里也要嚼些东西,不然浑身都不自在。
可她是个不爱出门的,自然不愿意自个儿出去,便只能叫些闲汉,将酒楼里她所有爱吃的吃食,统统都送到家里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