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才旦次仁的豁口
才旦次仁,这个貌不出众,嘴上还有留有一个小豁口的19岁大小孩。他文化不高,是一个早年辍学的银匠学徒。
他嘴上的那个小豁口,还有一段惨不忍睹的过往经历。贫穷不是罪,但是有原罪。
他嘴上的这个小豁口,并非是那种天生的豁嘴,缺嘴。这个小豁口,是在他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时候,一次意外事故造成的。
才旦次仁他们家最初进城的时候,租住一套房子的一楼。才旦次仁睡的床位特别低,只比地面高出那么一点点,估计不超过五公分。其实,他的床位和地铺差不了多少。
那时候,鼠害成灾。成群结对的老鼠,它们从地下水道钻出来,在夜里时,他们到地面上来寻找食物。只要逮到什么,老鼠们就吃什么。老鼠们饿了之后,饥不择食,甚至大胆到敢吃人肉。
才旦次仁一家最早租住的房屋楼层不高,总共只有一两层,他们家住在一楼,属于老旧破小的房屋,可以说千疮百孔。
特别是地板的墙角边,鼠洞不少,大大小小数十个,才但次仁一家,把鼠洞口堵上之后,不出一夜,洞口又被老鼠打通。
夜半时分,一只硕大的饥饿至极的老鼠,鬼鬼祟祟地从鼠洞钻进他们家,寻找食物无果后,老鼠爬上才旦次仁的床,逮住他的嘴,猛咬一口,撕扯掉了一大块肉,一下子就从洞口跑掉了。
疼得年少的才旦次仁从睡梦中突然惊醒过来,他大声惨叫一声——“哎唷!”。
起初,他以为做了噩梦,被一种凶猛的动物咬了一口。其实,真实的情况就是被老鼠咬了。
才旦次仁的惨叫,把全家人都惊醒了,他父亲点灯一看,也是吓了一大跳。儿子才旦次仁的嘴唇,被什么动物撕下一块肉,而且儿子的嘴唇当时血流如注。
那只肥硕的大老鼠,正仓皇地从鼠洞逃走了,洞口边,老鼠那只粗壮的大尾巴清晰可见。地上的血迹显示,肯定是老鼠作的案。
才但次仁的父亲,用当地最传统的方法给儿子止了血,给他敷了一些自制的动物咬伤草药,简单的给儿子包扎了一下。
在那个年代,老鼠咬人也很常见。他父亲非常大意,也没有把这个事情当一回事。说嘴唇上的肉被咬掉了,人的再生能力强,肉还会长回来的。
也没有带自己的儿子才旦次仁到医院去看医生和缝针,甚至没有打那个鼠咬防疫针。
作为孩子,才旦次仁总是听自己的父亲的。幸运至极,才但次仁竟然没有患上那个讨厌的鼠疫病。
可是,遗憾得很,四五年过去了,肉没有长回去,却给才旦次仁嘴上留下那个小豁口,也给他留下终身的缺陷和遗憾。
那个小豁口,也是长在他身上永远的痛。就如同阴霾一样,更像鬼魅阴影附身一样,如影随形,总也散不去。
当时,他们家根本没有钱去医院看病和缝针,更不用说给他补那个被撕咬的豁口。而且他父亲经过多方打听之后,还要到医疗条件发达的地区才有这个缝补技术,费用相当高昂,且路途非常遥远,要到几千公里之外的上海,香港或者美国才有这个缝补技术。
他嘴上的这个小豁口,拖来拖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能补上。于是,他的嘴就留下这么一个豁口,一直到如今。
这个豁口,成为他永远也抹不去的阴影和伤痛。才但次仁是这么想的,毕竟以后自己要娶媳妇,等自己长大了,以后自己赚钱了,自己花钱去缝补。不然,没有人愿意嫁给一个豁口的男人。
这个小豁口,成为才但次仁最难言的苦痛和缺陷。最终成为他的身体缺陷,也成为他的心理缺陷,也是造成他自卑的罪魁祸首。
才旦次仁觉得自己的师傅——银匠大师李润泽,他并不适合当自己的师傅,他想另寻高明。
他这么想,而且也是这么做的,可把尹德芳害惨了!
这也许是银匠学徒才旦次仁个人太年轻,太草率,太武断了。严师出高徒,他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师傅李润泽原本的初衷和苦衷。
因为师傅李润泽对自己的徒弟确实太严格了,他的要求太高了,标准太高了。一般的银匠学徒,不可能达到他高标准的要求。
而且,李润泽师傅动不动就骂人,而且所骂的话,特别伤人心,特别刻薄,特别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银匠大师李润泽就是这么一个火炮性格,该放炮的,他肯定放炮。该骂人的,他肯定要骂人。
银匠老头儿觉得,只要自己做得内心无愧就行。至于学徒那一头,他真的没有想那么多那么细那么深。要传承老祖宗留下来的银壶一片造技术,非得严格不行。
虽然,才旦次仁也知道,自己的师傅所骂自己一点都没有错。自己确实太愚钝,确实太懒,太不争气,太不细心了。
才旦次仁倒是觉得,尹德芳才是自己真正的师傅。因为,尹德芳具备当师傅的一切要素。
他脾气好,态度好,技术好,耐心较好。教授徒弟特别细心,耐心,认真和严谨。
尹德芳教授的任何一项技术和技艺,他可以教授八遍以上,和自己师傅李润泽差不多。尹德芳几乎做到事无巨细,每一个细节都教得让人明白,让人能够听到懂。
听他讲解的人,听得特别透彻,而且容易上手操作。
才旦次仁这个想法,给尹德芳无数的压力。这让他和师傅的关系很不好相处,也无法解释。
毕竟,尹德芳现在只是师傅李润泽银匠铺子里的一个银匠学徒,而且还是才旦次仁的师弟,这绝对不可越俎代庖。
尹德芳毕竟是来西藏向银匠大师李润泽学艺的,这个学徒小子才旦次仁,他完全不安套路出牌。
才旦次仁的这一番想法,想拜尹德芳为师,着实吓了尹德芳一大跳。一个师兄要拜自己的师弟为师,这是置师傅李润泽的颜面不顾了,也让尹德芳太难为人了!
如果才旦次仁不说出来,他站在尹德芳的边上偷偷地学习,这倒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才旦次仁一旦把话挑明了,他想拜尹德芳为师的话。这就是挑拨尹德芳和师傅李润泽之间的关系,对尹德芳不利,对才旦次仁他自己也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