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徐辞言记忆里,这位黄老爷虽然没有什么大功绩,但也没有什么大错,在为官主政上属于无功无过的那一挂。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dakaita.com

眼下新来一个官员,还不知道怎么样的。

徐辞言摇了摇头,这些事离他这个童生都算不上的泥腿子实在是太远,哪怕知道了消息,也只能防患于未然,做不了什么,倒不如脚踏实地地活在当下。

“我们两家好歹也算是有一段缘分,”红姑娘接着说,“这多出来的几两银子,就当是我家老爷赠的,也愿小公子科场顺逐,得点红衣。”

…………

离开黄家之后,徐辞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工作没找到,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断掉了。

走了半日的路,他脚底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徐辞言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向店家讨了口水,就着水啃从家带来的大饼。

今日他出来,林氏怕他饿晕在路上,特意取了点钱去买了斤面粉回来,冲着水搅成了糊糊,也不放油,就这么倒在锅上烙了。

一斤面粉总共烙了三个饼,林氏把两个大的给徐辞言带上,只给自己和女儿留了个小的。

这次徐辞言也没推辞,走这种远路,吃不饱是容易出人命的。

特别是他身体还没恢复得太好,万一一个低血糖扎下去,徐家的命运就真的彻底定死了。

没油也没糖的面饼并不算好吃,徐家没有面引子,也就是酵母,这饼也就显得格外的噎嗓子。

但是徐辞言饿透了,也觉得分外的好吃,恨不得一下全吃进肚子里去。

全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徐辞言才勉强留下半个收好,又喝了两口水,才站起来往外走。

他进了道路对头,一早就看好的那家梁记书铺里。

说是书铺,其实也没几本书。架子上除了摆了一套四书五经和些时文集外,大多是些笔墨纸砚的东西。

书铺的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许是在店里待久了,也染上一股子墨香,倒是显得有几分雅致来。

只是徐辞言一对上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就知道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

见他进来,掌柜先露出三分笑来,“小公子,你是想买点什么?”

徐辞言摇了摇,指了指那套四书五经,“掌柜的,你们这招抄书的吗?”

梁掌柜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徐辞言,“你手我看看?”

这年代的读书人大多不事劳作,手也比其他农人显得细腻很多。但是长期的握笔写字,又让他们指尖处有一层薄茧。

因此,一些需要招人的铺子,就通过看手来看这人是不是真读书人,勤勉不勤勉。

原主病里养了这么久,手上倒是一点劳作留下的老茧都没有,可同样的,握笔留下的茧子也快没了。

不过,徐辞言想,他脚上日日走路磨出了厚茧子都没了,手上的却还留了层印记。原主昔日求学,也是相当的刻苦了。

梁掌柜握着他的手看了看,也没露出中意不中意的颜色来,只是指了指一旁的笔墨,“写两个字来瞧瞧。”

徐辞言依言写了,他上辈子就会写书法,眼下肌肉记忆也还在,虽然劲力不足,一手字不说是漂亮,但也不丑。

“我刚刚见你从那宅子里出来,你是黄家的亲戚?”梁掌柜捧着纸看了看,总算松了眉头,指着黄府问。

徐辞言心底叹服,这店和黄府不算正对着,若不用心,绝对看不见角门那的动静。

果然能在县学旁边开书铺子,牢牢占据最佳位置的人,都有自己的两分门路。

“不是,我是徐家村里的。”

徐辞言顺着梁掌柜的话答,见人踌躇着不说话,主动开口,“明年二月里就是童试了,想来今年年底买四书的人会多些。”

“我见您铺子里只摆了一套的,抄书的时候也不必给我,这样,哪怕我抄的不好,您也只是损失了一点纸墨。”

嗯?

梁掌柜来了兴致,说实话,眼下府城那边早就不雇人抄书了,全靠印刷。

只是祁县人少地偏,都没几个读书人的,从那边印了拉过来不值当,还不

如找人抄书。

只是这抄书吧……向来怕的就是遇到些心术不正的,虽然人他们有办法捏住,但那书没了毁了,可就麻烦了。

“你这意思是,你背得?”梁掌柜盯着徐辞言,突然开口

考校,“是故君子先慎乎德,后面是什么? ”

感恩勤勉努力的原主和前几日努力复习的自己,徐辞言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早早做了准备。

徐辞言脱口而出,“ 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 ”

这几句话出自《大学》一书,朱家向来认为这是句讲国君治国要有明德,只是单挑这句话来看,也有些警醒世人要注重个人德行轻钱财的意思。

梁掌柜特意问了这一句,除了考校他学问以外,怕是也有警醒他的意思。

“背得倒是不错。”

又考了几句,见徐辞言答上来了,梁掌柜点了点头,转身去柜子里取了一打纸张,连带着一小块墨来。

他看了看徐辞言浑身的衣着打扮,顿了顿,又再加了一支笔一方砚台,统共包好了递给徐辞言。

“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常有些人送节礼的时候会加上几本书,这些纸笔都给你,你就把四书抄抄。”

“只是我要得急,”梁掌柜又补了一句,“到中秋的时候,你少说得给我抄两本来,若是不行,也先紧着《论语》。”

孔圣人的名头实在是太响,因此,在节礼往来里面,也一向是《论语》卖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