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上的册子递了过去, 萧衍随手翻了两下,记录得很是详实,包括哪张桌子摆些什么摆件都写了上去。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萧衍对此不感兴趣, 他随便翻翻,就把册子丢到桌上, “你看着办就行。”
“只一点,”萧衍沉吟片刻, “这是爷出宫后办的第一场宴, 库房里的那些好东西都摆出来, 莫不可失了面子。”
听他这么一说,曹素衣神色一动, 笑语盈盈地接过册子出门忙活去了。
“金杏,”她侧身朝着旁边开口,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书房外头的下人听到,“你去把爷刚才的话知会莲意院那边一声。”
那院子里住着的正是江欣怡,眼下江家倒台,江伯威即将被抄斩,她哭过怨过以后, 也振作起来,试图在这邑王后院里挣出一片天。
江欣仪是冲着太子侍妾去培养的,音韵才情无一不精,又有一张好脸会撒娇,很快就把萧衍迷得神魂颠倒的,过往和江家那点恩怨也都抛到了脑后。
曹素衣闻弦知雅意,早早地推辞自己忙不过来,让萧衍开口允了江欣仪帮着一起准备。
“夫人……这,”金杏立马意会,故作不忿地瘪了瘪嘴,“这可是爷亲自交代的活,干好了那可是大大地长面子呢,您就这么让给她啊。”
小院里的侍卫听到这儿,也忍不住竖起耳朵,曹素衣露出点愁容来,声音放大,“正是因为这是爷交代下来的,才更不能出岔子。”
“你也是知道我的家世的,”曹素衣叹息一声,“说来惹人笑话,库房里那堆好东西,我看都看不会明白。
江妹妹出身名门,好东西见得更多,总归是阖府上下的大事,办得尽善尽美才好。”
书房窗纱后头,萧衍露出满意的神色。
哈,他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两声,不似他那个好四哥,邑王府里几个女人相处得和睦,正是他的功劳。
等他在吏部办出几桩好差事以后,就正式向父皇请命,把意如迎到府里来。
萧衍这世对徐出岫更为满意,特别是前几日徐辞言给他送了一堆东西之后,他自以为是徐辞言拜倒在他门楣之下,想要讨好人来了。
也是,日后徐辞言的妹妹,可是要在他府里讨日子呢!
越想越高兴,萧衍满面春风,过了会江欣仪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到书房来时,就见他这副和善模样。
她心底一松,也觉得布置宴会摆件这差事来得不错,笑嘻嘻地和萧衍调笑两句,打定主意好好干活。
到了设宴那日,除了萧衍下帖相邀的,还有些官员也主动地凑了上来,一个个携着厚礼,笑脸奉迎。
“刘大人好啊……”萧衍见着这么多官吏上门道喜,受宠若惊,还有些洋洋得意。
他一得意,下巴就忍不住抬了起来,鼻孔里面看人,刘海峎眉心一跳,死死咬牙忍住。
等到正式入席的时候,他那口牙就忍不住了。
那桌案上杏黄镶金绘牡丹的瓷瓶,可不正是他先前送到徐府里的一只吗?!
摆到这来了?!
刘海峎忍不住瞪大眼睛,朝袁武飞去一眼,袁武显然也在这富丽堂皇的大殿里面找到熟悉的物件,气得脸都黑了。
他们心底恼怒,面上摆出惊羡的表情凑到萧衍身边,“邑王殿下果然是得圣上重用,看这宅子当真是神仙住所啊。”
萧衍心底得意,面上止不住笑意,“哎,都是后宅妇人的小把戏,两位大人喜欢就好。”
女眷位置处,江欣仪时刻关注着这头的动静,远远地端起酒盏,笑盈盈地朝他们一举杯。
刘海峎一看那人,不正是江家的姑娘吗,大家出来的闺秀,说不识货乱摆,谁信啊。
萧衍这是故意要踩他们脸呢?!
刘海峎强撑着熬过宴会,一出府,就忍不住气得七窍生天,“他这是什么意思,得了东
西还不算,非得炫到我们面前不成?!”
袁武也忍不住咬牙切齿,“看来徐无咎说的是真的。”
他到底谨慎些,还是觉得隐隐约约有些不对,邑王好端端地,干嘛非得和他们对着干?
他疯了?
等到第二日上朝,袁武心底的狐疑也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真疯了。
内侍太监的声音高昂,在金銮大殿里荡出阵阵回音。
今日早朝,邑王以吏部右侍郎的身份,御殿奏事,请求改革吏制。
“ ……六部与都察院,定官吏所司之务,各颁期限,分注三籍。一存部院,为底册;一送六科,以备核阅;一进御览,以昭权责。 ”
“ ……每月核查诸官吏所司之事,每成一案,必登之;未成,必宜实报,违者治以罪。”
“六部半年一奏其行状与应科,不从,则按事议处。内阁亦依簿,核六科之稽察,以明其实。 ”
“…………至地方亦如是也,必以中央丞督地方承宣、提刑二司,复以其督察府州县,定期核审也。”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文武百官们顾不得御前失仪,越听嘴越大,木楞楞地看着站在最中央的萧衍。
萧衍觉察到那些或隐晦或呆愣的视线,一颗心像是被撑开的羊角宫灯一样慢慢地膨胀起来。
这些老不死书呆子还有这么看他的一天?!
他简直大喜过望,等到太监的声音一听,大步向前跪下,“父皇,儿臣奏请父皇御鉴,裁定更绝吏部考成一法!”
乾顺帝心底也有些茫然,垂珠下一双狭长眼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儿子。
他受过正统的帝王教育,又从政多年,听完这份奏书的时候,就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这新版考成法对整个国家治理的重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