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不太雅观,不过周围的学子都这样,也就显得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连考三天两夜下来,还能强撑着把题答完,已经是所耗巨多了。搜索本文首发: 奖励一把
至于什么君子之风……还是等出去再说吧。
司三娘子特制的药油效果十足,只擦上去揉了两下,凉意沁入皮肉,腰腿间的酸胀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珍惜难得的走动机会,徐辞言把东西放好,慢慢地在贡院里踱步起来,走到这一排尽头的空地处,他看见了祁县同来的几个学子。
陈钰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墙面上,三天时间脸颊就明显凹了进去,面色青黑,徐辞言过去的时候,他疲惫地抬头想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徐弟,”陈钰有气无力地喊,“怎么样……”
徐辞言摇摇头简单说了两句,见他瞳孔都有些涣散了,从兜里取出早早备好的参片塞他嘴里。
其他几个学子也都掏出药来含了,才一排地坐下,若不是号房间距离实在狭隘,他们恨不得躺地上去。
在那不足三尺宽四尺深的号房里坐三天,这滋味,谁考谁知道。
说句不好听的,徐辞言满脸痛苦,还没有后世公厕的一个坑位大呢。
他闭着眼睛养神,等到贡院里再次敲响锣鼓,他们难得的放风时间就结束了,各自回到号房里蜷缩着又睡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乡试第二场考试就开始了。
这一场依旧是考三天,考论一道,并试诏、表、诰内科各一道。此外,还要写判语五条,时间紧任务重,若是考生不够熟悉这种官场公文写作,那可就有得受了。
论类似于后世的议论文写作,诏、诰、表、内科几种公文徐辞言都是写惯了的,做起来也还算飞快,这里面他更关注的是五条判语。
这一类的题目很有意思,给出一个具体的情景、案件的细节、线索,考生要把自己当成有司官员,写出判案的结果和依据。
当然,若要拿高分,这依据不仅要结合四书五经的经义和律法,还要恰当地根据当地风土人情有所改变,这样一来,只知道读死书而不关注民生的学子就难以突出。
若是刚穿越过来就让徐辞言考这种题,他就死定了,但这么些年过去,徐辞言一直很注重加强自己对这个时代的认识。
白巍早年四处讲学,各地的风土人情都知道不少,再加上徐辞言虽行不了万里路,也看了万卷书,对于一些风俗也有所了解。
第三日上午,他就把第二场的考题全部答完了。
乡试不允
许提前交卷,徐辞言把答卷收好以后,就趴倒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一旁的草稿纸上工笔画了个正字外加一笔,他在这破屋子里熬了六天了。
第一场结束放风的时候,还有些学子窸窸窣窣地相互交谈两句,等到第二场结束的时候,整个贡院里一点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
徐辞言旁边几个号房里的学子都各自趴在桌上睡觉,官府发的饭菜也都摆在旁边只寥寥动了几口。
他休息了一个下午,现在精神倒是不错,强撑着塞了两口饭,起身擦药以后扶着墙走了一圈,目之所见的考生,无不是精神萎靡神情恍惚。
陈钰几个都趴着不动,徐辞言摸了摸他们露在外面的胳膊,虽然冰凉但也还算正常,做完这些,他也没多少力气了,慢慢地又走了回去。
走到一半,意外就发生了,几个官兵抬着一块板子从远处的号房走了过来,见着徐辞言站在那,他们脚步一顿,又看看板子上的白布,叹息地走了。
徐辞言心下一沉,那白布凸起,分明盖了个人。
高压酷暑,劳累难耐,恶劣的环境外加超标的脑力劳动……乡试考场上,是真的会死人的。
九天,若是撑下来,最差也不过就是不中,回到家去还是身份清贵的秀才公,若是撑不下去,只能是黄土一捧了。
越是年轻,身体机能就越好,越能熬过这一日接一日的考试,等到年纪大了,意外就多了起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赵夫子他们考到后头就断了科举的心思,他们都是一家一族里的顶梁柱,若是去了出
事,家里人怎么办呢?
撞着这事,徐辞言心情也沉闷起来,他对着号房边角的水缸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面色苍白唇色发青,每日身上汗流浃背又风干,哪怕换了衣服,也都狼狈不堪。
穿越过来的时候,徐家没有镜子,徐辞言也没有仔细打量过自己那副病容,不过想起来,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他这几年调养得当,还跟着殷微尘学会了骑马这些,比起坐在学宫里的秀才,身体不知道强健多少,眼下都熬成这样,更别说那些昼夜苦读能不动就不动的学子了。
乡试八月酷暑,而到了会试又是严寒,科举是贫民学子改换门庭的通天之路,可这条路又哪是那么好走的呢。
还有最后一场,徐辞言深吸一口气,回到号房里休养精神去了。
八月十五一大早,乡试最后一场终于开考。
这一场只考五道经史时务策,也就是策论。考的是对时务政治的见解,也算得上是三场考试里面最让考生头疼的一场。
哪怕只是纸上谈兵而不是让他们真刀实枪地上,但回答得也不能太过离谱,不说满纸真知灼见,也不能考官问你洪灾之后如何赈济百姓,你答何不食肉糜吧。
来判卷的考官都是各地官员,再不济也是层层选拔考出来的,考生写的策论实不实在有没有用,一眼就能辨之。
一般来说,那些权贵世家的子弟比起普通寒门学子强得最突出的就是策论一题,毕竟他们父兄都是官员,经验丰富,在事务处理上更能提点他们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