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夜换了一批东宫讲师,连带着侍读也跟着换了。搜索本文首发: 今晚吃鸡 专挑翰林院詹事府那种处事圆滑手段老练的来教,只不过也是神了,那些人教的,也是君子大道。
乾顺帝理解这种行为,毕竟为臣的,那个不希望皇帝是个善人圣人。
他当皇子的时候还希望他爹像那群秃驴一样慈悲为怀,最好做错事了也不要罚他呢。
只是没想到当了皇帝了,还要操心儿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慈善,须知慈不掌兵善不为皇,他又不能明说让翰林们教太子鬼蜮伎俩小花招。
萧璟这样,于乾顺帝而言,也算是种甜蜜的烦恼了。
缠枝堆花铜炉在架上吐出渺渺青烟,淡淡的沉水香气萦绕在室内。乾顺帝回想起方才方才见着的,太子虽与徐辞言争辩,但显然是把他的话听进心里了。
真是石头开窍铁树开花,乾顺帝半喜半怨地感慨了一句,你爹教你这么多,还不如人家一句话有用。
再一想徐辞言提到端淑长公主后,萧璟那明显的愣怔,乾顺帝心底一软。
“好了,”他把脚往外走,“朕就过来看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还有徐洗马,”乾顺帝侧头睨了徐辞言一眼,“别每次见到朕不是跪就是哭的,看着心烦,朕赏给你的玉也不戴。”
“鸿喜!”
他冲着身旁喊了一句,“挑几个庄子铺子给徐洗马送去,给我们这状元郎充充腰包,省得他一身上下没有点长得台面的饰品。”
徐辞言哭笑不得,乾顺帝送的那块玉可是大杀器,哪能日日里带着晃悠。更何况,他身上的玉,品质也是上乘吧。
先敬罗衣后敬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只不过皇帝每日里见多少好东西,这玉在他眼里还真是不够好,总归是得了东西,徐辞言朗然一笑,高高兴兴地谢了恩。
经过乾顺帝的默许,他也不再是单纯的侍读,反倒更像是太子的随身老师。徐辞言给萧璟讲完学后,就回了詹事坊。
洗马掌四库图书,宫内藏书丰富,哪怕有小吏相助,大抵理了一遍后,徐辞言也累得够呛。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徐辞言抬头看向馆内浩如烟海的书卷,好些外头千金难求的孤本都在这里藏着,闲暇的时候,他也可以翻的。
工资高、有奖金、还能显著提升自己,哪怕忙了点,徐辞言也颇为充实。
等到下衙的时候,他取了牙牌出宫去。乾顺帝的赏赐已经送到家去了,京城正德街、怀安街的铺子各一,都是好地段,租出去也能大赚一笔。
还有城外温泉庄子一座,这庄子前朝时被先帝赏给了一位亲王,后来又收回了宫里,徐辞言看了看地契后头的描述,天然温泉,花海果林,很是不错。
他回家草草吃了饭,就架上马车带着林西柳她们到庄子里去。
这庄子地理位置极佳,出了城不一会就到了。管事秦伯带着一众下人在庄园外迎接。
一进去,先是一片茂密高耸的绿色枝叶,高至人腰,徐辞言仔细辨认了一下,竟然是向日葵。
历史上,向日葵是明代传入中国的。到这个世界后,他一次都没见过这种植物,只没想到这庄子里会有。
“这是西番葵 ?”徐出岫凑过来,捏着杆子仔细看了看,颇感兴趣,“听说这花金黄明丽,大如圆盘,开起来的时候格外耀眼。只可惜现在不到六月,倒不能见着。”
自到京城后,司三娘子风风火火地开了家医馆,甚少四处闲逛。眼下见了这片没开花的植物,感兴趣地凑过来,“我以前翻古籍,见说这花能治疗血痢,只是一直没见过。”
“是吗?!”徐出岫喜出望外,“等到六月花开结子了,就可以采了看看可不可以制成药来。”
徐辞言看她们师徒两个叽叽喳喳地围着几株向日葵转来转去,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葵花籽。
六月开花,等到八月十五左右就结果,炒香以后,正好可以看书的时候嗑。
想着想着,他觉得他舌尖都不自觉有些疼了。
留下徐出岫两人慢慢折腾着话,徐辞言跟着林西柳几人往里院走。
“有好几个温泉池子,围着建了几座院子,也方便些。”
林西柳探头一看,微黯夜色里小院烟雾渺渺,隐隐约约有硫磺的味道散出来,几盏烛灯挂在檐下,光晕昏黄,再摊手一摸,池水温润滑腻,很是舒服。
“真是个好地方,”林西柳眉梢一喜,“今夜来得匆忙,下次倒是可以约祝娘子她们一同来玩。”
徐辞言点点头,殷微尘的住处离他家不远,林西柳和祝娘子处得不错,到了京城任不时来往。
“娘安排吧。”徐辞言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明日还要当值,我先回去睡了。”
夜风凉爽,在温泉池子里泡了大半个时辰,徐辞言爬起身挪到被子里面闭上眼。
可惜温泉不能多泡,不然天天晚上都这么舒服,想着明天还要上班也没那么难过了。
…………
和徐家的闲适安然不同,钟粹宫德妃的住处,一片死寂。
德妃江婵媛半躺在榻上,面无表情。
她是个极明艳华贵的美人,自幼得家族看中,入宫之后也走得顺畅,一路升至四妃之一,膝下有子,手掌宫权,可谓是顺风顺水,没吃过半点苦头。
可眼下……
咔嚓一声脆响,含苞的芍药被金剪子一下剪开,掉在桌上。
江婵媛丢下剪子,染着朱红蔻丹的细白指尖掐过花苞,青绿的汁水混着花泥一同染在指上,她也不在意,直到那朵芍药被碾得不成样子了方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