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战斗家 作品

第155章 还是来了

第155章 还是来了

雁门关的动静闹得不小,连代州也有所耳闻。首发免费看书搜:有书楼

几名本土乡绅来到知州衙门,吴宏请他们去了自己的大厅,让人送来茶水,讨论雁门关的王信。

年纪最大的那位郑永廉,原来是应天府唐县的知县,如今归乡养老,因为德高望重,本地信誉极高,大事小事都会被推举出来。

然后一身儒雅之气的叫做方士珍,其父原是户部郎中,自己也有功名在身,只是排名不高,因此不愿意去小地方做官,选择士林养望,本地的名士。

再是顾时,其兄在太原首府做官,本地的实权人物,偏此人又低调,可谁也不敢无视顾家。

几家互通姻亲,又有亲朋故旧,别看这小小的代州,可上到朝廷,下到地方,从六部到清流,一样关系广大,这就是乡绅。

知州也得顺着他们,不敢得罪,否则吃亏的是知州,而不是他们。

“每年提供给他四十万斤的草料,另外还有一千石的口粮。”吴宏向众人说道。

四十万斤草料,具体要分种类,还有分热天冷天,马匹的胃口也会变,往好了照料,大概每天二十五斤,四十几匹马一年的用度。

一千石的口粮,与班军不同,客军属于行军,士兵一日口粮按两斤计算,两百名士兵一年的口粮。

此人带来了两千人马,加上本地几百兵卒,所以要求真不高。

“此人算计老道。”

方士珍评价了一句,见众人望向自己,自信的说道:“把我们代州摸了个透。”

在场的都是人精,明白方士珍话里的意思。

地方不向官府交税,官府就不能向朝廷交税,全国各地都在拖欠,法不责众,朝廷也无奈,只能免掉各地的拖欠,重新开始,免得不好看,不体面,对朝廷的威望不利。

可免了一次,又有第二次,接着无数回,那些个按时缴,有或者不拖欠的地方大户们就不满了,认为官员为了自己的前程,不顾地方利益,被形容为利益熏心的小人等等,彻底败坏了名声,还失去了前程。

于是拖欠之风越演越烈,积弊难返,代州也不能免俗,何况代州还经历过兵祸,更有理由拖欠。

比不得那些富裕的地方,代州一年的两税是三千石余,另有马草五万包,其余食盐钞、茶芽、野味、翎毛等杂税另算。

这些年来,代州能交上去三分之一已经是好年景了,更多的是一成也交不到。

王信索要的粮是代州定额的三分之一,索要的马料又是代州定额的一半多点,马料比口粮要便宜,十五斤一包,一包三分钱,而口粮一包要五分银子。

这银来算,每年给他一千几百两银子。

刚好踩在代州能接受的范围之内,虽然心疼,却也不是不能答应。原本大户们拿七成,朝廷拿三成,现在多了一个人来分,三分代州。

如果是寻常年间,大户们自然不会答应,白的银子,怎么可能平白让出去。

要知道京城里的一套院子也才四五百两。

何况为了这几十万斤马草,上千石粮食,得费多少劳动力,老百姓虽然不值钱,可那是对大户们而言,要是外人来用自家百姓,恐怕连喝口水都得算钱。

“此人怎么样?”老者郑永廉更关心这个。

他年纪大跑不动,也不想跑,只想留在家乡安度晚年,愿意钱买个平安。

“此人虽然年轻,可的确有点本事,说话有条理,主意很深。”知州吴宏慎重的说道:“此人又关系深厚,应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就怕他仗着有关系,不把我们代州放在眼里,只当个踏板。”方士珍反驳了一声,提出自己的担忧。

“当踏板无所谓,就怕他不用心办事。”

一直未开口的顾时终于开口。

有了顾时的表态,知州了然,看来与此人合作没问题,主要担心此人靠不靠谱,说话能不能算数。

“此人的履历而言,的确是百战百胜。”吴宏如此说道。

答非所问,众人却在沉思。

“捷报真假谁能知道。”顾时摇了摇头,突然笑了起来,“我听说大同那边的冯胖子和此人背后的关系有仇,加上冯胖子一心做事心狠手辣,所以我们不急,先答应他,至于何时送过去,总要等秋收嘛。”

顾时缓缓开口,其余人都在听,地位一目了然。

“这几个月里,他要是能扛过去冯胖子的打压,我们自然也无话可说,如期送过去给他,他要是扛不过去,那万事皆休。”

顾时的话提醒了众人,除了他们这帮地头蛇,还有一条土龙呢。

老者郑永廉在应天府做过官,知道一些四大家的事,分析道:“连王子腾都奈何不了冯胖子,王子腾是此人的靠山,只怕此人更不是对手。”

老者并不太了解,根据自己的印象说道。

“我们派人提醒提醒他,留个好印象,但愿他能扛过去。”顾时最后拍板。

冯胖子这个土皇帝,他们不是没有去求过,可求冯胖子的人多了去,冯胖子看不上他们。堵不如疏,冯胖子又不愿意手下和胡人拼命,因此有意无意的让出他们代州。

从心底里,顾时有点恨冯胖子,但又奈何不了别人。

大家闭嘴不说话,各自不知道想些什么,老者叹了口气,他已经老了,时日不多,只想在家乡安稳的渡过余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太上皇打压勋贵,重用文臣,以文制武,这些年来,难道错了?

以前的胡人没这么猖狂啊。

又或者武人越来越嚣张跋扈?明明是以文制武,为何武人却做大,还是这些年斗来斗去,以至于对军队失去了控制。

老者不禁想了想年轻的时候,武人乖乖的。

代州前些年遭受胡人入侵,这一年年的不安,实在让人心烦,反而不得不求到武人头上。

山可以爬,但是过不了军。

一道道山沟沟,重水复之间,可以过军的山道就那么几条。

沿途都设有兵堡,依托雁门关留存的长城,雁门关关城西边直线距离不到八里,却要翻越四座大山处就有这么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山路十八弯,且又细窄难行。

这里设有雁门关西门。

整体位于山腰之间,山多重固,有长城连接雁门关关城,可以快速运输物资,以及调动援兵,还有泉水流入,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王信第二次带着属下来检阅此地。

驻守此门的守军发现了王信,守将连忙赶来迎接。

“将军。”

此地守备叫做方化,是王信挑选出来的,包括此地的守兵,撤裁了老弱,选拔了青壮,此人和西门校官赶来躬身行礼。 “参见将军。”众校官抱拳行礼。

“嗯。”

王信点了点头,从远处下马,山路难行,更要骑马,战马也需要操练,适应各种环境。

没有废话,让方化点阅西门士兵。

西门员额两百兵,以前只有数十老弱,经过重新整编后,恢复到了一百五十兵,而且多是青壮,每个月五钱银子的军饷。

五钱银子并不多,只够养活自己,光棍还行,有家室的就不行了。

王信也拿不出来更多,自己不吃兵血,而且减少克扣,五钱银子招募些贫苦单身汉,守一守险关堡垒也能勉强维持。

不过王信没打算拉这些士兵出去打仗。

无论下面士兵的士气如何,自己心里要有杆秤。

五钱银子的军饷,还要拉别人出去打仗,自己军纪又严,像话吗?听起来就不是人话,所无论这些兵心里什么想法,也不会带他们出去打仗。

新来的将军赏罚分明,体恤军士,操持得当,令人们心里接受,抱怨的不多,守备也是个温和的性子,不欺压士兵,因此雁门关西门的风气很快焕然一新。

一百五十名军士,手持长枪,大部分还穿着布衣,给人看上去廉价且简陋的感觉。

“不错。”

王信当众夸奖道。

身后的张灿等人听到将军的话,眼皮都跳了跳,这要是大本营里头如此,下面的士兵不提,他们这些将领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王信不管别人什么态度,对士兵们承诺道:“你们好好操练,我争取到了年底的时候,给你们提高军饷,大家一起用心,保家卫国,养家糊口。”

“喏!”

“谢过将军。”

下面纷纷应道。

王信点了点头,自己对他们的要求很模糊,话比较空洞,因为自己不敢保障,所以对他们能达到的预期也低。

吃多少饭,干多少活。

手下天天喝稀饭,还指望别人给自己当牛做马,累死累活,一片忠心,这种人实在是多,不过王信自己不会做这种人。

这种人没本事,只会靠着权力去压榨,对社会无半点用,换个正常的人来,效率直接良性快速发展。

士兵们也很高兴。

上头已经说了,将军还带来了一头猪,大家今日可以开荤。

这日子其实也不错,虽然挣不到钱,可活也不重。

“将军,大同来人了。”

此时,两名骑手从雁门关关城赶来。

也是为了给冯庸面子,王信打算与此人合作,而不是抗争,临时中止了自己的计划,否则任谁也不能耽误自己的正经大事。

方化得知将军要走,只能去送,内心惋惜,在西门外一脸遗憾道:“原想着向将军请教如何练兵。”

王信拍了拍方化的肩膀,笑道:“我过两日再来。”

得了将军的承诺,方化笑的合不拢嘴。

自己出身低微,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而且将军有本事,又愿意教自己,方化恨不得天天留在将军身边,可惜将军身边的人太多,很难挤进去。

王信对方化的印象不错,此人能力差点不是问题,只要态度不错,其他的可以学。

所以才把此人留在西门。

西门扼守的这条羊肠小道可以绕过雁门关,鼎鼎大名的雁门关伏击战就在这条小道之上,因此极其重要,需要放一个可靠放心的人。

至于自己的人马,属于耗费巨资打造的野战军。

野战军是用来出击的。

宁武关是大关,也不归自己管,别处如何,自己管不着,可自己的管辖地范围,绝对是固若金汤,攻守兼备,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过去。

离开了西门,望山跑死马,虽然只区区八里路,却走了一二个时辰,原本计划在西门吃饭,等回到关城已经是下午。

大同来的主簿三十来岁,名字叫做赵焘。

见到王信后不急不躁,王信不明他的来意,先礼后兵,态度恭敬,请他先走,那人客套了一番,倒也算识趣。

赵焘送来了大同的军令。

根据大同的习惯,每年春夏之季,各部大军轮流出塞,一是震慑胡部,二是提前发现游牧而误入的生部,三是在草原上放火,四是打击马贼,五是维护商道,六是探听塞外消息等等。

每部负责一个方向,王信部负责往西,过山阴,出长城,往单于城和大板升两地去看看。

“节度大人考虑王将军初来乍到,因此安排的路线里,这两地都是熟部,引起了许多同僚的嫉妒哦,可见节度大人对将军的照顾。”

赵焘边说边观察王信的神色。

王信拿着大同的军令,军令很正常。

但是王信想起了一个人,天下没有新鲜事,套路无非是那些,排除异己的手段,文官有文官的做法,武官有武官的做法。

冯庸的这一招,有点像李成梁。

他的军令自然是没有错的,大家都是如此,朝廷的规矩也是如此,所以自己要是拒绝,他就有理由弹劾自己,总之自己会很被动。

除非自己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如今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因为冯庸是节度使,这道军令也没问题,主要是自己按照军令去做,等于把后背交给大同。

同袍本是一个战壕里肩并肩,背靠背,因此自己还必须出塞去前线,职责所在。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这冯庸呢。

王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感觉此人一定会打自己黑枪。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