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冲你来?
温蘅缓缓睁开眼,感觉周身暖洋洋的。
朦胧中,她看到褚临渊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巾擦拭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那道狰狞的伤口,此刻正缓慢地愈合着,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褚临渊……”温蘅唤了一声。
褚临渊抬起头,见她醒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蘅儿,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温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褚临渊连忙扶住她,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
“雪樱果然有效。”
褚临渊轻声道,“永岚为了摘这雪樱,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温蘅心中一暖,她知道褚临渊和永岚为了她费尽心思:“永岚……他们在哪?”
“永岚在外面玩呢,我让她别进来打扰你休息。”
褚临渊温柔地看着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蘅摇摇头,正想说话,门外却传来一阵喧闹声。
褚临渊眉头微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只见裴季之身后跟着一脸阴沉的裴垣,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外。
“裴季之,你这是什么意思?”褚临渊冷声问道。
裴季之站在门口,就这样看着褚临渊说到:“沈琉姝年少无知,我今日来是希望尊者可以放人。”
褚临渊眼中闪过厌恶,他最看不惯这种惺惺作态的男人。
更何况,沈琉姝犯下的错,岂是“年幼无知”四个字就能抵消的?
就在这时,永泽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门口的裴季之,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哟,这不是裴家主吗?怎么,魔宫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
裴垣看到永泽,更是怒火中烧,上前一步,指着永泽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杂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永泽嗤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回击道:“我是不是杂种,关你屁事?倒是你那便宜爹,一把年纪了,还跟个怨妇似的,也不怕丢人现眼!”
“你……”
裴垣气得浑身发抖,他本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没想到对方嘴巴如此毒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温蘅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担忧,于是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裴季之,以及剑拔弩张的永泽和裴垣,她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怎么回事?”温蘅虚弱地问道。
褚临渊见状,上前扶住她:“蘅儿,你先回屋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裴季之看到温蘅,也连声开口道:“蘅儿,你看在和沈琉姝是同门的面子上,放过她,好不好。”
温蘅看向褚临渊,眼神中带着询问。
褚临渊冷哼一声,对裴季之说道:“想让我放过沈琉姝也不是不可以,你跪下求温蘅,如果她同意,我就带你去找沈琉姝。”
裴季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可依旧难掩眉宇间的羞恼。
他本就是名门宗主,何曾受过这样公然的羞辱?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罪大恶极的魔尊。
“得饶人处且饶人!”裴季之听完后眯起眼沉声道。
“若要我为了琉姝而朝你下跪,当真是痴心妄想了!”
他话语甫落,周遭空气似乎瞬间冻结。
温蘅扬眉冷笑,眼中寒意愈浓。
然而,不待她开口,一道低沉却透着压迫力的嗓音蓦然响起。
“裴宗主,看来你自认为自己还有谈条件的立场。”
褚临渊的声音不轻不重,却砸在裴季之心头。
周遭魔气无声弥漫,裴季之的膝盖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忙运起全身灵力抵御,但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褚临渊面前就像是被泥潭吞噬一般,毫无作用。
“你!”裴季之怒瞪着褚临渊,只觉脸面失尽,但却无可奈何。
“褚尊上,你这样咄咄相逼,未免太过!”
“咄咄相逼?”褚临渊轻嗤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若真是咄咄相逼,裴宗主恐怕早就埋骨于此了。”
裴季之被这句话呛得哑口无言,额上隐隐泛起冷汗。他眼中掠过慌乱,最终咬牙。
“就算如此,我身为青云宗宗主自有骨气,绝不屈服于此!”
“骨气?”褚临渊不怒反笑,目光落向殿外,唇角微翘。
“那倒是看看你的骨气有几分。”
他向一侧的永岚微微点头,永岚会意,不慌不忙地抬手向殿外招了一下。
片刻后,大殿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队魔族护卫押着一个人缓步走了进来。
被押之人正是裴垣。
“父亲!”裴垣一下子被推跪在裴季之面前。
他抬头的瞬间,眼底还残留着愤怒的神色。
裴垣显然经历了一场并不顺利的“交流”。
裴季之见状,脸色瞬间大变。
他猛然转头看向褚临渊,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褚临渊!这是什么意思?!”
褚临渊看着他失控的模样,漠然道。
“裴宗主不松口,我便由裴少宗主来给我一个交代。”
“难不成,裴宗主还指望着身为子嗣的裴垣也能承下你这位长者的‘骨气’?”
裴垣狠狠挣扎几下,却都未能摆脱护卫的束缚。
他愤怒地吼道:“褚临渊!你少用卑鄙手段!”
温蘅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这一幕,双手抱臂,半倚着殿柱。
“你们父子二人还真是……有趣得紧。”
裴季之气得胸口发颤,他用力咬了咬牙,最终低声道。
“褚尊上,您想如何,明言便是!”
裴季之的脊背僵冷如冰,但这会儿,即便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悬崖之巅。
裴垣的怒吼犹在耳边,但落在魔殿中的声音,却好似石沉大海,无人理会。
“裴宗主,”
褚临渊背着手走近,“给本尊的夫人赔罪吧,否则,就算是你儿子的性命,也未必能保住。”
裴垣闻言暴怒,用力挣扎着扭头怒喝。
“褚临渊!你凭什么压迫我们父子!”
“沈琉姝还在你魔域中受苦,你有本事——冲我来!”
“冲你?”褚临渊讥笑了声,目光扫过裴垣。
“不愧是裴季之的儿子,父子俩一样的狂妄无知。”
裴垣被无视的同时,温蘅却身形一转,缓缓从殿柱旁走了下来。
“裴季之,”她轻声唤道,“当日我替沈琉姝被灌入镇妖塔的时候,你是否为了讨沈琉姝开心,背地里也如此指责过我呢?”
“若换了旁人来求我,也不至于让她落得今日下场。”
裴垣咬紧牙关,神色复杂。他想反驳,却又找不到任何可以指控温蘅的理由。
温蘅的狠,并不仅仅是流言她苦心维系了多年的师门。
当初沈琉姝牵累了许多无辜弟子,这些埋下的恶果,如今谁又能辩解?
裴季之的脸色难看疲惫极了。
他缓缓地低下头,咬紧牙齿,拳头蜷缩得青筋暴起。
“我道歉。”
他声音低沉,字句如含着刀锋一字一字地吐出。
一瞬间,整个大殿寂静得只听风声。
裴垣错愕地抬起头:“父亲!”
裴季之没有再看他。
他的膝盖微微一弯,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双膝沉重地落到了冰凉的魔殿青砖上,背脊整个弯得像苍老的垂柳。
“温蘅,请受裴某一拜。”这一跪似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