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不同了。搜索本文首发: e8中文网 e8zw.net日子的变数越来越少,但家里的小孩子在长大。年年给她过的生日,似乎才是时间离开的实证。其它任何节日,都不像这样作数。
三月经历完痛苦的生长期,身体就发育得很快,导致黑瞎子记忆里灰头土脸的瘦丫头,似乎是突然就换成了初长成的姑娘。她五官越发温和明亮,带着些苗疆女儿的气韵。从早到晚,简单充实地生活,家人在身边。她没什么事要忧愁,气色看上去总是不错,也早不再成天怯生生的,养成了温和单纯的性子。
总之,不是伸手就能抱的小孩子了。
有时候一恍惚,黑瞎子老觉着要低头去找那小丫头,结果却往往抬眼在院子里望见她纤长的影子。她舞着刀例行练一招一式,动作干脆利落,早上长发只是松松系着,一转身,发丝纷飞。
一次他接了挺长时间的活,回来时路过集市,几乎是习惯性地走到糖人摊子边,一抬头,发现摊主换成了个圆脸的年轻小伙,颇热情地招呼,那神态倒看着熟悉:
“先生,给孩子买糖人嘞!”他招呼他。
“之前那个大姐不来卖了?我家丫头最喜欢她的糖人。”黑瞎子走过去笑着问他。
“哦,那是我妈。年月太久了嘛,干不动了,我这不就接了她的摊儿。老顾客了,要什么样的,给您便宜些!”小伙乐呵呵地答。
年月,这就太久了?
黑瞎看着那金黄的糖浆在案板上转,弯弯绕绕,拧成只凤凰,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直到掏钱给了小伙,拿着糖人准备回家,混入人群,看见前面叫嚷的孩子才突然一拍脑门醒悟,停下来看手里的糖人。
开玩笑,三月多大的姑娘了。他一去那么久,哪儿是带个糖人回去就行的。
糖人他自己几口吃了,想半天,看着手里串糖人的签子,转身绕道去一家首饰铺,挑来挑去,买了一支乌木的发钗。
走上回小院的路,远远地就看见三月坐在阴凉处,脚边放着针线筐,膝上铺着张起灵上次下斗被勾破的一件衣服,正细细密密地补。
天天在一起还不觉得。离开得久了,忽然见她眉眼间带上惊喜的笑意看过来,黑瞎子和她遥遥一对视,竟然顿了顿。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有不容质疑的美丽。
他很快地垂下视线,随手捡了几块石头,笑起来,突然一个个朝三月掷去。三月看上去很不满意这人一回家来就试她,微皱了眉,一个下腰躲过快速飞来的石子。
黑瞎子继续向前走,等近了,加速几步跃起向前,凌空飞起一脚直奔三月面门。她这才认真起来,衣服和针线扔进筐里,站起身用脚尖挑飞板凳,迎向他膝盖,挡下一记膝击,在他落地前翻到他身后,一记手刀砍向黑瞎子后颈,却被他让了过去。
一击不成,黑瞎子已转过身,拳头向她打来,她以很刁钻的角度后折腰身,抓着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臂,双腿缠上他一条腿,想借身体的惯性绊倒他,不料黑瞎子下盘太扎实,纹丝不动,她反而落了弱势。
本就只是一时兴起的练手,黑瞎子舍不得摔她,解了她落空的锁技,一只手将她拎起来站直。三月揣着点小脾气,突然又出手,被黑瞎子用手臂从背后死死困住上肢。
“老问题,灵巧有了,力量不够。打架光会动脑子行不通的。”黑瞎子还没松手,对她说。
“知道了。黑爷老当益壮,我比不上不是?”三月见挣扎不了,干脆懈了力道,半倚在他身上,懒懒说。
“哎,身手长进不大,嘴损了不少是不是?我要是老,你可把哑巴也骂进去了。”
“小哥又不在乎。谁叫你走这么久,一回来就打我。”
“行,下趟斗回来我还失宠了。所以你就帮他补衣服不帮我补,是不是?”
三月叹口气,说:“黑爷,讲点理好不好?一年四季穿皮衣,你那怎么补?”
“倒也是。”
太久不见,依偎了一会儿,那点不高兴其实早没了。她还是用些力拍了拍他箍着自己的手臂,说:“那您老人家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靠得太近了,三月身上特殊的体香随着呼吸往体内渗着。黑瞎子侧着头,看了她一会儿,松开一只手,从怀里拿出那支钗子,轻轻把它簪进了她盘起的发间。三月抬手去摸它,他看着她的指尖慢慢摩挲过钗头的纹饰。
她几乎立刻不想佯装不悦了,语气里带的脾气无影无踪,轻轻笑了,回头看他,问:
“怎么想起来买这些?”
黑瞎子没回答,看着乌木的颜色融进她的黑发里,把她在过招时弄乱的头发往耳后别了别,声音轻得不像是想和人说话:
“你这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呢。”
“什么?”三月没听清,略侧过耳朵,又往后靠,凑近了些。
“我是说,你理论攒得差不多了,该实践实践了。过两天和你哑爸爸带你下回地,去不去?”黑瞎子终于放手,轻轻推了她一下,让她站直了,就一揽她肩膀带她往屋里走,笑着改口道。
第20章 鬼蛊 (二十)下斗
三月一下子转过身来,睁大了眼睛问:
“当真?说了可不能反悔。”
“那当然。除了逗你玩,从小到大我忽悠过你吗?从现在开始做做准备,七天后,咱们出发。”
“所以是去哪儿?”
张起灵正抱出来一捆螺纹钢管路过,放到地上,答道:
“南昌。”
小院里少见地忙起来。南昌的远郊不久前被盗墓贼找到一个汉墓,规格很大,定是皇亲贵胄的。汉墓这东西,十室九空,能剩个有油水的属实不易,这斗也就引起了各方人马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