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风流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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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就是不愿意闭上眼睛,意识朦胧间看到苏子渊的衣裳也沾上了血迹,顿时心中怆然,她伸手抓住苏子渊的衣襟,分明什么都看不清晰,却依旧哑着嗓子轻声道:“让我再瞧你一瞧。”

她头一次喊他的名:“苏子渊,让我再瞧你一瞧。”

第18章 苍夷

再次醒来是在七日之后,鸣筝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因此再次看到周遭熟悉的景象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她发了会儿呆,再回过神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苏子渊。

她向来强迫着自己高傲,可面对苏子渊时却还是克制不住的卑微,年幼时是因为害怕被他赶出去,年纪稍长又是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少女心思。这么多年,似乎没有一次,她好好地跟苏子渊交流过。

可现在,她迫切地想找到苏子渊,然后好好地、好好地告诉他,她很喜欢他。

也不尽然是因为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她在鬼门关前来来回回走过许多遭,只是走这一遭时,恰好让她看见了他。

她自小便历经许多憾事,有些憾事过了便过了,心中的不平、悲伤、愤怒都可以交给时光细细研磨,但有些憾事,即便过了,也像是一根细小而尖锐的刺,永远地扎在身体发肤之上,去不掉,忆不得。

在那根长剑刺进身体,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之时,仅是苏子渊的目光,便化成一排延绵的尖刺,扎在了她心上,那种感受她无法再次回想,因为只要一回想,她就觉得难受得堪比死亡。

鸣筝拖着疲累的身子,去敲苏子渊的门,没有应答,去他常去的小花园,亦不见人影。她抓住来去的奴子,问:“监察督去哪儿了?”

奴子闻言却是满脸尴尬,脸憋得通红,硬是一个字没憋出来。

鸣筝蹙眉,又问了一遍:“监察督在哪?”

“监察督……监察督……”奴子嘶了两声,似是觉得难以启齿似的,顿了一会儿,才心一横快速道,“他正在问柳阁寻乐子呢,说是瞧上了烟柳之地的姑娘,每日大半时间都在那里流连了。”

说完奴子往四周看了看,快速走开了,只留鸣筝一人在花田间愣神。

鸣筝与苏子渊相识九年,自认对他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他天生高傲,就算真有喜欢的姑娘了又如何会是烟柳之地的女子,况且这么多年未见他动情思,又怎会这么突然地便有喜欢的姑娘了?

鸣筝并非对烟柳之地的女子有偏见,只是她认为,苏子渊这个人不会喜欢烟花柳巷的女子,就像他不会喜欢九州同的女子一样。

鸣筝坐在京都监大门外守了整整一夜。

夜间有暴雨,她便去拿了两把伞,继续等候。

她等待着,等待着表达自己无法压抑的感情。

她不想再独自憋在心里了,那样太难受,即使会让对方困扰也无所谓了,她无暇再顾及其他人即使是苏子渊的情绪。

要说出来,至少要说出来。

天复清明时,那个人终于回来了。

他手上托着一把油纸伞,伞下站着他与另一个女子。

女子眉目弯弯,略施粉黛,是娇羞的模样。

她似乎撒了个娇,苏子渊便忍不住笑了,而后在她唇上烙下轻轻一吻。

鸣筝站在房檐后,远远地看着,她用力抓住自己的胳膊,指甲嵌进皮肉,渗出丝丝血迹,继而又被掺杂着泥土的雨冲刷干净。

她没发出半分声音。

天上细雨没有要停的趋势,苏子渊与女子腻歪了许久,末了女子终于拿伞离开,苏子渊才慢慢踱回府上。

鸣筝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子渊走到门口才发现她,有些惊讶,他拿衣袖擦了擦她的脸,温声道:“醒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鸣筝垂着眉目,答非所问:“公子,方才那姑娘是你心上人吗?”

“你都看见了?”

“是的。”

苏子渊用食指轻点额头,往姑娘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似乎思考良久,才道:“算是吧。”

这个答案与鸣筝想的全然不同,她不相信,抬眸直视着他不屈不挠问道:“是不是之前小皇子的事情没有解决,那个女子与此事有牵扯?”

鸣筝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难看,她说这种话,既贬低了那个女子,更作践了自己。

“这件事早已解决了,”苏子渊蹙眉,像天下所有男子呵护心上人那般,他说,“阿筝,你才十九岁,心思不该这样阴暗狭隘。”

鸣筝忽然笑了,眼中陡然酸涩起来,她喉头哽咽,说出的话却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心思阴暗狭隘?是啊,我心思阴暗狭隘!”她没否认,因为事实确然如此,但心中到底不甘,她道,“公子不若想想我为何会这般心思阴沉狭隘,我自小进府,桩桩件件险事哪一件没亲为?公子当真以为我蠢,以为我愚昧,可我若真像你想的,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