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帘风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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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仆从们恍若未闻,只是口称陛下,又劝他更衣。

齐良拂袖,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这是孔聚的意思,他与他们说又有何用。

自回了绵州,到达汨都,孔聚便昭告都城,亲迎梁氏太孙回都,大统承继有人,他要在城中,主持登基大典。

君王即位,四方来朝。

梁献阳死于粱羽白之手,算来亦有二十载,梁氏遗孤的传闻随有耳闻,可是潼南孔聚乍然迎回梁太孙,信的人有,不信的居多。

孔聚打着前朝乃是正统的旗号,大张旗鼓地迎天子即位,梁氏遗孤,除了名头,什么都没有。

诸人心知肚明,他立的是一个傀儡皇帝。

此时节,廉州的汛期已然过去,康安城上,涌出了一轮皎洁的冰辉。

黎明敦不常来康安城,自从入了顺教,他时常游走于乡野之间,这是十年以来,他第一次进康安城。

因为,谢朗要见他。

黎明敦心头惴惴,不晓得为何谢朗要见他。

或许是因为吴玄?教首身死,少主又在绵州,悟一和尚不在,因而轮到了自己?

他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日落之后,陶氏大宅的后巷此时人影寥寥。

他整理衣袍之后,才轻扣门扉。

片刻之后,仆从便开了门,引他入内。

在一间茶室,他见到了谢朗。

“先生。”黎明敦躬身而拜。

谢朗却问:“高檀如今身在何处?”

少主?黎明敦心头一震,谢朗竟不知少主身在何处?

他念头转了几轮,答道:“少主身在绵州,汨都大典在即,少主尚未北归。”

“高檀何时传信于你?”

“约是五日前,我在淮麓收到了公子的口信。”

闻言,谢郎的神色愈暗,高檀不顾他的阻拦,先往顺安,又南下绵州,非但没有提前将梁太孙一事告予他,如今屡招不回,行事愈发难以捉摸。

“悟一和尚也在绵州?”谢朗猜测道。

黎明敦颔首,耳边只忽“叮”一声脆响,他抬眼看去,只见谢朗将一枚玉佩投掷到他的脚边,说:“黎明敦,自此刻起,你便是顺教教首,你带人南下,将高檀带回康安。”

黎明敦自问算不得什么聪明人,可饶是他再不聪敏,也瞧得出来谢朗与高檀,师徒之间,仿佛生了嫌隙。

“少主……少主他可是有何不妥?”

谢朗的声音不辨喜怒:“恣意妄为,错漏百出,你说算不算有何不妥。”

黎明敦一听,浑身一颤,再不敢多问。

阴云飘过,挡住了月华,黎明敦自茶室出来,由夜风一吹,才惊觉自己背心起了一层薄汗。

他沿着来路折返,将要走到后门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声的呼唤:“黎伯伯。”

黎明敦回身望去,惊道:“四小娘子。”

来人正是谢四娘,谢宝华。

黎明敦本就是谢氏旧仆,从前亦在道郡多年,他自然认得她。

谢宝华走到近处,压低声问:“黎伯伯可晓得高檀去何处了?”

又是高檀。

黎明敦眼皮一跳,脸上硬生生扯出个笑,拱手道:“四小娘子,许久不见,夜深了,还是早些归去吧,某身有要事,不多留了。”

黎明敦不肯告诉她。

谢郎和谢昭华似乎也不知道高檀去了何处。

谢宝华转而又问:“黎伯伯如今要去何处?”

黎明敦不答,拱了拱手,抬脚便走。

谢宝华疾奔两步,追到他身侧,小声道:“黎伯伯不肯说也没关系,若是你此去见到高檀,你能不能替我带一句话,就说家里要帮我议亲了。”

黎明敦眼皮乱跳,这种话,他如何敢带。

谢郎今日的态度本就古怪至极,谢四娘又能有什么心思。

黎明敦脚下愈快,虚应了一声,火急火燎地出了陶宅。

他到了驿馆,牵了马匹过后,左思右想,还是先到了鸽舍,匆匆写了一卷白绢,传信给道觉寺。

悟一究竟在不在道觉寺,能不能看到他的字条,便要看造化了。

悟一不在绵州道觉寺,在寺中的人,是顾淼。

汛期过后,她和高檀便自鸠山而下,继续往南,行了半月,便听说孔聚要胁迫齐良在汨都称帝。

道觉寺在汨都城外十里。一日前,他们方才到达寺中。

绵州境内,越近汨都,潼南军士往来巡查。

好在道觉寺的僧人都是带发修行,顾淼和高檀换了缁衣,扮作僧人,暂时住进了道觉寺,等待入城的时机。

然而,在道觉寺的第一晚,顾淼本欲趁夜打探汨都城楼布防,她换上一身黑衣,经过寺中大殿之时,却见铜像之下,跪着一道身影。

正是高檀。

她于是退了半步,躲在门口,屏息凝神地看他。

南行而下,她虽有心试探,可行路艰难,她也实在说不清,眼前的高檀究竟是不是那个高檀。

眼前的高檀以额扣地,对着一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