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墨舞
南宫桐负手站在路上,仰头望着头顶飞过的一群鸟,余光瞟见南宫离匆匆往外走,叫住他,“阿离,这是要去哪儿?”
南宫离道,“趁着城门没关,去趟锦屏镇。”
“去那里做什么?”
“有人给我传信,说又有小妖失踪,我过去看看。”南宫离突然想起来,“对了三叔,你跟我爹说一声,免得他又派人满世界找。”
“行,你早去早回,在外头多加小心。”
“好,”南宫离朝他行了个礼,转身出了大门。
南宫离上次出城是个阴天,后来还下了雨。今日天气却不错,天空高远,纯净的蓝色像厚厚的琉璃瓦,阳光洒在地上一片金黄。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步伐坚定,瘦小的身影走进熙攘的人群,却不会被淹没,笔直的小身板时不时显露出来,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出了城,南宫离步子加快,不远处就是上次和猎屠交战的竹林,竹林里惊心动魄的一战如今回忆起来,仍令他心有余悸。
他想快步从竹林边经过,但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背着一把用黑布缠住的斩刀,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眼罩,是上回被他弄瞎一只眼的猎屠。
猎屠看着他,嘴列一笑,扯动脸上的伤疤,有些狰狞,“终于等到你了。”
南宫离问,“谁让你等我吗?”
“少废话,”猎屠目光阴冷的看着他,“这一回,你插翅难逃。”
他伸手向后,拔出大刀,迎风一抖,黑布像条长龙铺开,斩刀映着阳光,发出耀眼的光芒。
南宫离叹了口气,“你只剩一只眼睛了,我不想跟你打。”
猎屠气得脸都青了,暴喝一声,“好大的口气!”
双手举过头顶,以雷霆之势劈下来,猎屠将强大真气倾入斩刀,刀锋化成无形波浪,似要将南宫离卷住。但不知何时荡来一片紫光,无数白蝶飞出,密密麻麻沾上斩刀,将那强力滞住。
猎屠呆住了,眼睁睁看着南宫离退到一边,一个穿紫袍的青年出现在面前。
“你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话说得狠,青年的脸上却是一派详和平静,好像只是一句玩笑话。
猎屠背上冒了冷汗,他直觉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也第一次见到驭蝶的驭妖师。
南宫离抬起手,五指轻轻张开,“墨舞,去。”
自他手心飞出一只紫蝶,紫蝶比白蝶大许多,还在不断变大,翅上布满绚丽的花纹,身子是锥形,触须黝黑且长,顶端有两个白点,南宫离看到它的脑袋时,骇了一跳,它竟有张人脸……
猎屠显然也吓到了,“这,这是什么……”
紫蝶凌空将翅膀扇了扇,仿佛是种信号,沾在斩刀上的白蝶纷纷离开,再看那刀,竟千疮百孔,这么一会的功夫,一把锋利厚重的斩刀,成了一块废铁。
小白蝶飞到紫蝶身后,整齐的排列着,像紫蝶的士兵。
猎屠傻眼了,竟杵在那里没有动,紫光大盛,紫蝶直直升起,身后的小白蝶如箭矢,密密麻麻射向猎屠。
猎屠这才回了神,挥舞着那柄破斩刀驱赶白蝶,紫蝶悬在他上方,紫光从顶上泻下,猎屠像被落入蛛网的昆虫,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
南宫啇从怀里抽出一条绳索,往猎屠一抛,那绳索像长了眼睛似的,将猎屠左三圈右三圈的绑了起来,这并非虚物,而是实实在在的牛筋索,捆住了便挣不开。
南宫啇唤了声,“墨舞,回来。”
白色小蝶轰一下消失在空中,那只紫蝶体态变小,飞进南宫啇的手心里不见了。
南宫离看得目瞪口呆,“大哥终于化出彩蝶了,这可比上回的威力大多了。”
南宫啇笑了笑,“没这本事,也不敢应承你。”
“墨舞是那只紫蝶的名字吗?”
“嗯,她叫墨舞,还没完全化形。”
猎屠见他们聊起天来,把自己自己晾在一边,悄悄运气,想挣开绳索。南宫啇看都没看他,手指轻轻一旋,几只小白蝶停在他脸上,长长的吸管刺进他的肉里,疼得猎屠大叫起来。
“放老实点,”南宫啇道,“若听话,还能留你一条命。”
猎屠知道落在南宫啇手里,算是栽了,不再动歪心思,老老实实等侯发落。
——
南宫桐听到铜钟声,心莫名一跳,从院子里出来,正好看到南宫玄往这边来,“阿玄,这个时候,怎么敲起了铜钟?”
“不清楚,”南宫玄道,“好像阿离出门还没回来,是不是大伯又召集大家出去找?你说这个阿离,怎么不记事呢,上回要是大伯去得晚了点,只怕就死在外头了。”
南宫桐淡淡道,“我发现阿离自打从外头回来,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有些不安份了,说不好就是受了那条妖龙的影响。”
父子俩人边说边踏进前厅,见南宫松坐在主位,南宫离坐在他左下首,南宫柏坐在右下首,南宫啇站在他爹身后,这样看,竟是没有南宫桐的位子。
南宫玄当场脸色就不好看,“宗主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没有我爹的座位,阿离虽是少主,也是晚辈,平日都是二伯和我爹分坐您左右,怎么……”
“今日你爹就不坐了,阿离有事要问他。”
“阿离有事要问,为何我爹不能坐,他……”南宫玄突然意识到不对,以他爹的性子,怎么一声不吭?
他扭头看南宫桐,“爹,出了什么事?”
南宫桐一进来就心知不妙,因为南宫离完好无损的坐在厅里,再看这架式,血色一点点从脸色褪下去……
南宫玄急了,“阿离,你要问我爹什么?”
“我想问三叔,”南宫离平静的开口,“我出门的事,只有您知道,为何这么巧,又遇到那个要杀我的人?”
南宫玄简直暴跳,“南宫离,你是不是在外头被人打坏了脑子?竟然怀疑我爹和要杀你的人串通一气?”
南宫离看着南宫桐,一字一句,“三叔不是和要杀我的人串通一气,他才是真正要我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