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你只管上去打
南宫离掠上去,麻利的收了三条大蛇的内丹,其丹未成,像蛋黄一样散着,还有股味道,南宫啇懒得放进缚妖袋,干脆捻出一簇真火,将其烧成灰,撒在地上做肥料。
宸渊慢吞吞走过来,刚要问南宫离可有受伤,南宫啇掌间搓出紫色光球,用力向他砸去。
宸渊没料到南宫啇会突然袭击,身子一歪,差点没摔倒,一时也火了,衣袖一挥,一层薄冰覆上南宫啇的脚,将他冻在地上动不了。
从南宫啇袭击到宸渊反击,事情发生得太快,南宫离完全懵了,下意识的拦住宸渊,“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宸渊冷冷道,“是他先动手。”
南宫啇看着脚下的薄冰慢慢爬上来,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漫延开来,可他的怒气也在漫延……
“我叫你,为何不应?”
“你叫我,为何要应?”
“阿离差点被那条赤蛇绞死……”
“可他没死。”
“驭主有危险,驭灵不应该及时相救?”
“驭主有危险,自会召唤,没有召唤,驭灵便可不动。”
南宫啇噎住了,“……”
南宫离这才明白南宫啇动手的原因,“大哥,那赤蛇不强,我打得过,不用召唤宸渊。”
“可你怕长虫……”
“打着打着就不怕了。”南宫离道,“天下妖怪何其多,我是驭妖师,总不能遇着蛇妖就躲。”
说话的功夫,薄冰已覆上南宫啇的手指,紫光在指尖闪了闪,被压了回去,南宫啇咬牙硬撑,脸色渐渐发白。
“宸渊,大哥也是心急才会冒犯你,”南宫离央求宸渊,“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放了他吧。”
宸渊充耳不闻,只顾查看他的伤势,南宫离脖子上有几道红肿的灼伤,衬在白晰的肤色很是醒目,宸渊将他下巴一抬,一口唾沫吐在他脖子上。
南宫啇暴喝,“你做什么!”
南宫离讪讪的,解释道,“大哥,不碍事,龙,龙涎能治外伤。”
南宫啇,“……”没见过这样为人疗伤的,恶心邋遢,粗鄙不堪。
他体内的血流越来越缓,滞气穿透骨髓,将寒意一点一点往四肢百骸里送。他呼哧呼哧喘着气,默默与那冰寒较劲,想用真气把冰寒压下去,终归还是败下阵来,虽只是薄薄一层冰,却远比他想像的要坚固。
虽然难受,可他不会求饶,更不会向宸渊求饶。
宸渊用手指把唾沫抹开,瞧着南宫离满身的血,嫌弃得直撇嘴,“赶紧去洗洗,熏死了。”
“待会到水边再洗……”
宸渊从他腰上扯下蛟丝帕,从水囊里倒了点水在上头,帕子很快湿濡,他将帕子往南宫离脸上一盖,一抹,一扭,南宫离的脸便擦干净了。再迎风一抖,帕子上的污浊被抖得一干二净,接着擦脖子擦手,还撸起南宫离的袖子,把他胳膊也擦了擦,除了衣裳,该干净的地方都干净了。
他干得慢条斯理,南宫离如芒在背,却没拒绝。南宫啇咬紧牙槽,把目光挪到别处。
宸渊,“包袱里有衣裳吧,换一身。”
南宫离从包袱里翻出一条银白的袍子,准备避到树后去换,听到宸渊道,“从里到外都换了。”
南宫离有些尴尬,“不必了,只有外袍脏了。”
“都换,”宸渊略显不耐烦,“换了好赶路。”
“不行。”南宫啇反对,“荒山野岭连间屋子都没有,怎好坦露……”
“换身衣裳也磨磨迹迹,”宸渊忍耐到了头,衣袖一挥,南宫离的外袍落了地。
南宫啇瞠目,“你敢!”
南宫离环着手臂,抿着嘴,不知所措。
宸渊本想不管不顾剥光南宫离,瞧见南宫离惶然的神色,倒底没硬来,抡着手臂划圈,落了一层结界,将南宫离往里一推,“快些。”
“你先放了……”南宫离被推进结界,后头的话戛然而止。
宸渊这才转头看南宫啇,后者被冰寒折磨得脸色苍白,嘴唇发抖,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也不看他。
宸渊并不想真对他怎么样,衣袖一挥,薄冰缓缓褪却,由上往下,一直褪进泥土里。
南宫啇活动了一下发僵的手脚,看着南宫离消失的虚空,过了一会儿,说,“你不是真的想当阿离的驭灵,不然不会违背驭主的意愿。”
“那要看是什么事?”宸渊道,“南宫少主年幼无知,什么都不懂,我得盯着点。”
“这跟换衣裳有何关系?”
“蛇血腥臭,三日不散,他惧长虫,夜里会梦魇。”
“……”
少顷,宸渊收了结界,南宫离一身银白素袍站在草地里,先看向南宫啇,见他无恙,松了一口气。说,“看来咱们走对了方向,此地应该离宁七君的老巢不远了。”
“他既派了蛇灵来阻,”南宫啇道,“后头只怕还有别的帮手,要小心。”
南宫离拍马屁,“有宸渊在,不怕。”
宸渊,“你只管上去打,多少长点经验,好歹是我的驭主,不能太弱。”
“嗯,”南宫离点头,“你给我镇场子,若未召唤,别出手。”
南宫啇冷眼旁观,没说话。旁的驭妖师若遇强敌,都是驭灵在前,驭主在后,到南宫离和宸渊里却是反的。
不过他也承认,南宫离确实太弱了,应该要多长进才好,日后就算没有宸渊,南宫离也要能自保,这也一直是他所希望的。
迎着渐渐西斜的日头,三人继续上路,既然离宁七君的老巢不远,在何处歇脚都不安全,不如找上门去。
依旧是南宫离走中间,南宫啇在前,宸渊在后。他们从蛇妖喷过毒液和火烧过的地界走过去,淡淡的雾气从林间升起,树木和山峦变得模糊起来,风停了,周遭静得令人心疑。
南宫啇放慢脚步,谨慎的四处张望,转过山坳,一轮明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从半空一直悬到山顶,像摆宴的大圆桌,大得很不真实。
月影里头映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南宫离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