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景曦听着她的叙述,心中五味杂陈。
他在收到小七的信时,已经对林婠的遭遇有了些许猜测。然而,当他真正看到林婠拿出的那份和离圣旨时,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浮想联翩。
表妹与那人和离,那是不是说明他有机会了?一念顿生万念起,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破庙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阳光透过屋顶的茅草缝隙洒落下来,投落在黑沉的地面上,形成一线线错综复杂的光斑。
“表妹,那药丸……”
“我已经用了。”
钱景曦指尖微颤,小心翼翼地问:“表妹可否伸出手,让我给你把脉。”像是怕林婠多想,他又解释一句,只是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林婠已应下了。
“好。”
林婠将手放到桌子上,轻轻拉起袖子,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肌肤。在微暗的破庙里,那凝白像是黑暗里的一道光,让人移不开眼。
见钱景曦迟迟没有动作,林婠忍不住轻唤:“表哥?”
钱景曦回过神来,抬头与林婠四目相接,她清澈的目光让他心虚不已。他感觉自己简直就不是人,表妹这般信任他。
他却……
狠狠在心里扇了自己两耳光,狼狈地别开眼。深吸一口气,收敛好心神,这才伸出手,两指轻搭在林婠的脉腕处。
温软腻滑的触感,让他好不容易稳住的心神瞬间又崩塌了。
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听到自己如雷鼓一般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一阵脚步声,是水神医与云璃从里面出来了。钱景曦脸上一红,触电般地收回手。
“表妹身子无碍。”说这话时,他眼神飘忽闪烁好似不知要落在哪里。
云璃脸上带着苦愁之色,眼眸微红,像是哭过了。离开时,她目光隐晦地在林婠小腹处滑过。
在方才知晓自己再也不能生育后,她心底里甚至冒出一个可怕的疯狂念头。
林婠腹中的孩子也是皇家血脉,还是那个人的。若她能将林婠带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生下孩子后,她将孩子抱走。
这样不仅,她有了傍身的孩子,还能让赵翊庇护她。
至于林婠会不会愿意,根本不重要,对于女人来说,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在这个时候推一把神不知鬼不觉。
可惜了,林婠没有怀上。
云璃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转角,水神医的面容就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沉声对钱景曦说道:“快些去收拾行李,我们必须赶在城门落钥之前离开汴京城。”
“可是师傅,现在出城市,夜里可能要宿在野外了。”钱景曦担忧地看向林婠,表妹腹中还有孩子,怎么经得起?
水神医自然清楚他这个痴心的徒弟担心的什么。那日收到来信,他本是直接拿出一颗现有的落胎丸。
可钱景曦又是担心落胎会伤到林婠的身体,又是担心林婠以后后悔……硬是要他现制出一颗掩盖滑脉的药丸。
他才说了个'不'字,那逆徒就跪在地上,说是他不答应就长跪不起。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能继承他衣钵的徒弟,怎么舍得?只得与徒弟一道去城外挖药材,现做出药丸,着那只灰鸽子送过去。
从这件事他也算是明白了,他这个傻徒弟就是一根筋。好在,这女娃子是个实心的,也和那太子和离了。
“刚才那位夫人是宫中之人吧?”这话,水神医是问林婠。
“她是德妃。对不起,给神医添麻烦了。”林婠愧疚地低下头,“不过德妃答应过我,会放我们离开。”
“你这女娃子还是太子妃呢,怎这般天真?我方才瞧那夫人,眼神可不善。她没有得到想要的,定会将老夫的消息给到皇帝,以获取恩宠。”
“不过女娃子也不要太过愧疚,你一个女娃子能想法子从皇家脱身,已是很难得。”
毕竟自古以来可没有和离的太子妃。她能拿到和离圣旨,并成功离宫,已是相当不容易。
“若老夫没有估算错,太子早就在这巷子周围布置有人。”
钱景曦与林婠都惊了。
水神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钱景曦,他这徒弟在医药方里有天赋,在心计谋算方面却完全不是那太子的对手。
也不知以后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徒弟能不能胜。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一直安然无事?没被皇帝的人找到?你真以为皇帝的人真这么没用?”
他在来汴京的第一天,就发现了有人在暗中窥视。
如今看来,太子应是早防着这一步,让人守在这里守株待兔。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太子因事离京。
林婠带来了德妃。
德妃的人扰乱了那些人的视线,这个时候,是他们最好抽身的机会。
很快马车就备好了,三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