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才想起,早上水神医为她把脉,得知她身体里的余毒祛除干净后,他就带着几个药童离开了临安,游历去了。
他本就是到处游历,这四年为着她,才一直没有远行。
林婠定了定神:“去请表哥来一趟,不要惊动舅舅他们。”
“是。”
都说久病成医,林婠自小身体不好,对怎么降温知晓一些。她打来一盆冷水,用帕子沾了水,为钱穆拭擦着腋下,肚脐等部位。
没一会儿,胭脂回来了。
“娘子,曦哥儿不在钱府。”
林婠微皱了下眉,没有再多问。又让胭脂去城里找大夫,只是这个时候药铺都关了门,也不知为什么时候能找来大夫。
廊檐屋角悬挂的灯笼,犹如漂浮的磷火,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曳。
钱穆才降下去一些的热度又再度高起来了,林婠心急如焚,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心如刀割,也跟着哭了。
她恨自己无能为力,更恨自己不能为孩子分担一丝一毫的痛苦。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胭脂,是请来了……”林婠欢喜地看过去,却在见到进来的人时,变了脸色,后面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林婠眼里明晃晃的不迎接让赵翊心口一疼,她就这么不想见到他吗?
他堂堂帝王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在一个女人身上遭受屈辱?
他站在门口,冷声问:“我来只是问你一句话,那个孩子是……谁的?”
第86章 第86章
是谁的?!他竟然问这孩子是谁的?
林婠只觉得既可笑又可悲。
虽然她不愿他认这个孩子, 可听他这么怀疑,心里还是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
随即,所有的情绪像一个漏了气的皮球, 都沉寂了下去。
相处这么多年,她不是早就知道了,这男人是何等的冷情凉薄么?
“与陛下无关!”
林婠语气里的疏离冷漠, 如一把利剑刺向赵翊。尖锐的痛让他面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他想开口。林婠却已漠然地转过身去, 一心一意护理着孩子。
就好似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同在一间屋子里, 却像是处在两个不同的空间,他被她彻底隔离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赵翊知道自己该离开, 既然这不是他的孩子,他又何必将自己的尊严放在她脚下被她踩?可他的双腿却背离了主人,完全不听他使唤。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 看着她为孩子焦急得落泪的样子。
在那滴泪落下来时,赵翊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大铁捶给狠狠捶了一下。
行动快过脑子, 在他反应过来前, 他已疾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为她拭泪。只是他的手才伸过去, 林婠已警惕地侧身躲开了。
赵翊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
灯光透过帷帐, 被细碎小网格筛成了斑驳的橘黄和暗灰, 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
晦暗不明!
几息后,赵翊俯身抱起床榻上的钱穆,大步往外走。
他的动作很快, 待林婠反应过来,他已抱着钱穆出了门。林婠大骇, 他这是要将孩子抢走吗?不行!孩子是她的。
慌忙追了出去。
“赵翊,你做什么?你快把孩子放下。”
赵翊深潭一般的黑眸淡淡睨过来:“行宫里有太医,孩子需要治疗。”说完,他抱着钱穆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一只白皙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来,挑起车帘撑在车门顶柱上。月光穿过马车上辕的垂旒,照在那张熟悉,俊美无俦的脸上。
“过来。”
林婠很想转身就走,可钱穆还在他手里。终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乖巧地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马车内的光线蓦地暗沉了下来。
林婠在距他最远的角落坐好,好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陛下身份尊贵,不敢劳烦您,孩子还是给我吧。”
话出口的那一刻,林婠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凝滞了一瞬。暗沉中,他的面容已看不清晰,只余下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
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
“无妨。”
赵翊的声音在静谧的马车内突然响起,像是深夜里的一阵微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昏暗的光线里,林婠对上男人映着淡光的幽沉眼眸,深邃得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又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卷入其中。
林婠淡然地移开目光,侧头看向车外。
长街上一片黑暗,夜风吹过路旁的幢幢树影摇曳不止,偶尔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伴随着墙根处的虫鸣声。
更显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赵翊薄唇微抿,乌沉的眸子静静地凝在她娇美的侧脸上。
月光从挑开的车窗帘子外斜斜地投进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