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着腕间的黑色念珠,乌木般的眸底闪过一抹冷厉。
“将消息散出去,孤要满汴京城皆知,记住满城。另外,去告诉吴越泽,他准备的人,可以动了。”
“是。”
暗影知晓殿下的意思,是要将此事无声无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皇帝一向自诩深情,最是不喜臣子这等事。
林家要大厦将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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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林婠就被禁足在殿内,就连青黛与胭脂也不许外出。只每日有黎公公亲自送来新鲜的食材及其他用品。
时间冉冉,如细沙悄然滑过指尖,转眼间已近端午。
天气愈发热了,炎炎烈日高悬,金色的阳光如箭般射到地面上,像是着了火一般。还未到巳时,就已热浪腾腾。
花圃园子里的姚黄牡丹花苗,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垂着。
胭脂指挥着宫人将送来的新鲜艾草与蒲叶束好,挂在门口。青黛则同与几个宫女围坐在廊庑下,包着粽子。
林婠浅浅笑着,将写好的纸条塞进竹筒子里,系在小七的脚上。看着小七远去的身影。
这些时日,她也有给表哥写信,只是表哥却从未回信。
奇怪的事,她每回跟表哥写完信,赵翊就会过来一趟,脸色一次比一次阴沉。
若不是知晓小七是不会找错人,她都要怀疑,她给表哥的信,是不是都落到他手里了。
林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抽出一张雪白干净的宣纸,铺在案桌上,提起笔。
没一会儿,一副宫女端午嬉戏图跃然纸上。
在收笔时,厚重的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紧接着林妩慌张地跑进来。
阿姐,不好了,大伯母她……她突然晕倒了!”
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室内的平和!
林婠脸色大变,手一抖,一滴浓墨不偏不倚地落在画卷上,如同黑夜中突现的裂痕,将画中生动与和谐,生生撕裂开了。
搁下笔,快步走了出去:“阿妩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阿姐,林府出事了。”
林婠没有再问,转身疾步向外走。
刚至殿门口,几位身形魁梧的嬷嬷便如同铜墙铁壁般矗立在那里,肥硕的身躯几乎将门缝堵得密不透风。
“殿下有令,太子妃不得离殿。”
林婠面色一沉,蛾眉倒竖:“本宫倒要看看,谁敢拦!”说着,大步往前走去。
嬷嬷们面面相觑,一时竟被林婠的气势给唬住了,待她们反应过来,林婠已登上马车远去了。
林婠不知道,她走后,承康领着一群宫女浩浩荡荡来了。每个宫女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摆放着,绯红色的宫装,及精致的头面首饰。
“快去通传,殿下着人给太子妃送来了,明日端午宫宴穿的着装。”
嬷嬷们一脸惶惶:“太……太子妃回林府了。”
承康脸色一变:“糟了。”快步往太子殿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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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前行,车内帘幕轻垂,偶尔被风掀起一角,透出几缕斑驳的光影。
从林妩的话中得知。
她被禁足东宫的这几日,外面朝堂风云急变。
大理寺一反以往拖拖拉拉的风格,雷厉风行,仅一夜就查出了林三叔在林太傅的授予下,为了帮林文昌得到探花。
盗用了江南学子的考卷,更在事后残忍地将那无辜学子杀害。
林婠震惊得脑子都木了。
“阿姐,你可知那林文昌的真实身份?”林妩说这话时,眼里带着不屑还有失望,痛恨。
林婠心里突然涌上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这林文昌是大伯在外养的私生子。”
如同一声惊雷,在林婠耳边炸响。
她震惊地瞪大眼,第一反应是那些人乱造谣,这怎么可能?!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一生清正廉洁,与母亲情深意重,府中除了逝去的孙姨娘,再无其他女眷。
这样的父亲,怎会……
脑中突然浮现出那日在那巷子口见到阿爹的那一幕,现在细细回响,幽静的巷子里,好似一户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子。
那女子朝着这边挥了一下手,然后就进去了。
她当时没有多想,现在……
这时,马车已转进了林府所在的街巷,远远就见到了,林府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台阶上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贵妇人,一身青色团纹锦绣绸衣,梳着时下最流行的高髻,保养得宜的脸上,泪光盈盈。
她手上还牵着一个十来岁的身材肥胖的男孩。
第一眼见到那妇人,林婠感觉有些眼熟,她好似在哪见过。
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痛感,林婠立即捂住脑袋,脸色苍白。
林妩吓了一跳,以为林婠是被气了的,忙安慰道。
“阿姐,你别气,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