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我便不打扰家主了,夜深了,家主早些歇息。”说着,出了院子。
钱氏并不知道,在她走后,又有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出来,看着远去的钱氏,眼中露出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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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老夫人寿宴的前一日,黄昏,林婠收到了林妗的来信,约她在相国寺脚下的一家酒肆见面。
是林婠曾经见到,林妗与赵翊的那间酒肆。
包间内,林妗站在当初的位置,回忆:“那日,姐姐定是瞧见了吧。”脸上露出娇羞的神色。
林婠坐在窗前,太阳斜斜地挂在西边,发出耀眼的橘色光芒,映得云彩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
双手环胸,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淡道:“确是目睹了,那又如何?”
林婠满不在乎的神色,让林妗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后又笑了:“姐姐心中,有过一丝怨怼吧?”
林婠定是装的,汴京城谁不知道,她对殿下爱到骨子里了。
林婠轻挑黛眉:“怨你?是怨你违背伦常,与姐夫暗通款曲?还是恨你心肠狠毒,竟至亲生母亲于死地?”字字句句,如同寒冰刺骨。
林妗面色煞白,怒目圆睁,却又不敢发作:“你!”
“若你此行仅为此等言辞,那我们之间,便无话可谈了。”林婠言罢,欲起身离去。
窗外,淡淡的烟云薄雾沉浮不定,半明半暗的,在冷暖交替的暮色里,显得美轮美奂。
林妗急了,忙喊住林婠:“我答应你。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
钱氏要将她推入火坑,将嫁给一个老男人。这对母女联合起来将她逼得无路可走,这个仇,她永远不会忘!
林婠缓缓坐回原位,眸光微转,审视着林妗:“说来听听,你打算如何向世人揭露自己的罪行?”
林妗屈辱地咬唇:“我愿将一切罪状,亲笔书于纸上……”
林婠轻轻摇头,打断了她:“不够,我要你在祖母明日的寿宴上,亲口揭露。”
“林婠,你怎能如此狠绝!若是在那等场合下揭露,我此生将再无立足之地!”
狠绝?哪及得了她与赵翊的万分之一?她前世空担了毒妇的名头,这一世做实了,也不是不可。
“你若不愿,本宫亦不强求。”
林妗狠狠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心里恨不得将林婠碎尸万段,面上却只得低头臣服。
“好,我答应你。”
林婠拂了拂袖袍:“那我就等看你明日的精彩演绎了。妹妹。”
满意看到林妗脸色霎那间变得煞白后,起身出了门。
第30章 第30章
自酒肆出来, 天空已变成黛黑色,唯余天边一抹夕阳,苟延残喘般, 将周边的云彩晕染成一抹黯淡的绯红。
宛若干涸的血迹。
“娘娘,方才真是大快人心。”
胭脂回想起林妗那副狼狈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快意的笑。但随即又眉头紧锁, 忧虑涌上心头。
“娘娘,您真要让她进东宫吗?奴婢总觉得她心怀不轨。”
林婠轻抬眼眸。
随着夜色降临,白日清冷的汴河热闹了起来, 一艘艘富丽堂皇的画舫亮起灯笼, 缓缓行驶在河中。
河水在灯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五彩斑斓。
隐隐还可听见那画舫中传出的靡靡歌声。
她何尝不知道接林妗入东宫是一步险棋, 可是,她已经不想再将自己困在那暗无天日的东宫了。
更何况,赵翊心系林妗, 与其他们偷偷摸摸,将她当阻挡在他们面前的碍脚石痛恨,进而在赵翊登基后, 报复她。
不如她一开始就向赵翊释放善意, 成全他们。以林妗的性子, 必定是容不得她的。
趁着赵翊对她还有一丝温情, 她再主动退出, 她想,他应是会答应的。
胭脂突然一拍手。
“奴婢知道了,娘娘是假意应下, 让她明日在宴席上承认自个罪行。如此一来,即便娘娘有心成全, 皇后娘娘也绝不会应允。”
“娘娘,果然好计谋。”
林婠微怔,她还真没这么想过。
她纯粹是为前世的自己出口恶气。再给林妗找些麻烦,让她没有精力去报复自己与阿娘。
不过她觉得,皇后娘娘是阻挡不了赵翊的。
好笑地敲
了一下胭脂的额头:“你想得还真多。”
“娘娘,那奴婢想得对不对?”胭脂一脸期待地问。
林婠:“……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敷衍地点头。
路上行人多了起来,银月如辉,照得街市灯火斑斓,人流如织,像一条缀着彩珠的白练。
林婠没有上马车,而是走在人群里,新奇地左瞧瞧右看看。
她时而驻足观望,时而与胭脂轻声细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自在与安宁。
林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