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起来,披了一件轻薄的外衫,进了书房。
铺开已裁剪好的纸条,拿起一支细小的毛笔,沾了些墨水,在那小纸条上写下了几行蝇头小字。
写好后,提着灯去了小隔间。
小七正歪着脑袋栖在一根横着的小木棍上,听到动静,机警地昂起头,见到是林婠后,又闭上眼头一歪呼呼睡起来。
林婠被小七这极具人性化的动作给逗笑了,从兜里掏出一把豆子放在小七面前。
小七顿时来了精神,小脑袋一下一下地啄着,很快就将豆子吃了个干净。
神清气爽地拍了拍翅膀:似乎在说,来吧,什么任务?
林婠笑着揉了揉小七的脑袋,将准备好的小竹筒用绑在小七脚上。随后捧着它,来到院子。双手往上一托。
小七凌空飞起,在林婠头顶盘旋了两圈,咕咕叫了两声,扑扇着翅膀飞远了。
殿外,漆黑一团的树影里,一道黑影朝着小七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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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林妗猛地一下惊醒,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绯红色帐顶。
听到声响的胭脂上前卷起纱帐。
窗外,天幕还是黛蓝色的,临窗的葳蕤枝叶朦胧成一个巨大的暗影,在窗子前摇来摆去。
林婠坐起来,感觉太阳穴一胀一胀的痛。她抬手揉了下太阳穴,胭脂坐到床沿,双手轻柔地在林婠两侧太阳穴轻揉。
“娘娘,可是梦魇了?”
林婠问:“什么时辰了?”
胭脂见林婠脸色疲惫,眼睛还有些红,便知她没睡好,便轻柔道:“还未到卯时,娘娘要不再睡会?”
林婠摇头,掀开被褥下了床。
梳洗妥当用过早膳,已到了辰时,赵翊的马车准时来了。
天色已渐亮,淡青色的天空点缀着寥寥几颗星星,偶尔闪烁一下。大地朦朦胧胧,像是笼了一层薄薄的银灰色轻纱。
停在最前面的仍是他惯常用的那辆,后头……后头空空荡荡。
林婠扭头瞪向承康,低声问:“我的马车呢?”
话音刚落,就见垂着靛蓝色车帘被缓缓拉开,露出一张熟悉的俊美无俦的脸。
他乌沉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上来。”
林婠很想说,她不去了,反正前世她也没去不是吗?然而一对上那双眼,到嘴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又没出息地怂了。
上了马车,她才发觉,这马车很大,大到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能再塞下十个人。
马车四壁嵌着数颗夜明珠,将车内映得比外面还要明亮。
他执着一卷书卷在看。
罕见地穿了一件白色锦袍,衣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的纹路图案也变成了清隽的仙鹤。柔和的线条,再配上那张精致的面容。
宛若天仙降世。
乌沉的黑眸睨过来,林婠狠狠打了个寒颤,什么天仙?分明就是只画皮恶鬼!
须臾,那目光复又落回了书卷上。
林婠暗骂自己没出息,侧过脸,手指捏住车窗帘子一角,掀开。
永熙陵位于汴京城外,从西水门出,马车行得快些,也要四个时辰。祭祀的队伍,有宫中妃嫔,也有年迈的老臣。
行得慢,中途要停歇两次,直到晚间才能到。
马车已行至城外的官道上,两侧是农田,一片片绿油油的。那农田中间还有一口池塘,硕大的荷叶亭亭玉立。
像一个个美貌的小娘子提着裙摆在迎风而舞。
看得正起劲的林婠,没有发现,赵翊已放下书卷,目光凝在她侧脸上。
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如白玉一般不染纤尘,五官昳丽,眼角微垂,圆润的杏眸一笑,便溢出光亮来。
像是漫天繁星都被碾碎了缀在其中。
让人忍不住想将这美好留住!
他轻敲了下马车车壁,一直侯在车外的侍卫得令跑到最前面,与一个骑在将军说了一句,很快,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在此稍候片刻,用午膳。
十公主掀开车帘,气恼地跳下马车,嘴里在埋冤:“不是都定好了,去十里外的驿站歇息么?怎么停在这荒郊野外。”
“此乃太子殿下的命令。”
十公主一听瞬间不敢再闹了。瞧见站在一旁看风景的林婠。
想
到那日,皇兄当着阖宫宫人的面将她训斥了一顿,说她不该说谎欺骗母后,以致让母后罚错了,有损母后贤名。
当即母后就将那林妩放了,还减了她宫里的冰的供应,还说什么女子多食寒凉不好,是为她的身子着想。
十公主越想越气。
当即眼珠子一转。
将宫女递给她的一块油饼,扔到林婠身上,即便林婠及时将那油饼拂掉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素白的宫装上,留下了一大坨刺目的褐色的油污。
“哈哈……”十公主一面指着林婠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