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柔和的灯光下,女子静静立在窗边,身着一袭绯红色金丝团花宫裙。袖摆随风轻扬,其上绣着的点点金色牡丹仿佛正在悄然绽放。
仿佛整个世间都是暗沉的,唯有她,才是最耀目的那一抹亮色。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方抬脚迈走近。
林婠听到动静,微皱了下眉,转过身来屈膝行礼。还未弯下,就被他用手托起。
“此处无外人,往后不必拘礼。”
侯在门口的宫人极有眼色地掩上了门。
赵翊在案前坐下,目光在林婠空荡的右手腕间扫过,落在案上铺着的宣纸,只见上面用墨勾勒了几笔,似乎是一副山水画的起稿。
眉目微沉。
林婠知他不喜这些,但她已决定了重拾丹青,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那日那位摊主的话,给予了她信心。只许是荒废得太久了,笔墨已有些生疏。
上前,将那张宣纸抽出来,三两下揉成一团,扔到废纸篓里。
赵翊没有说话,低头抿了口茶,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股淡淡的茶香。
抬手拂了拂袖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往床榻走去。
林婠心中一紧,忙道:“殿下既已看中了妗妹妹,不如将她接入东宫。”这一刻她是无比希望林妗进东宫。
这样她就不用再侍寝了。
赵翊停住脚步,转过身,乌沉的眸子冷冷地投过来。
那一刻,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随后又猛然间变得锋利,如同被无形的刀刃切割,每一道缝隙都充斥着紧张与不安。
烛火也剧烈地跳动起来,光影在墙壁上投下扭曲而诡异的影子,就像是潜伏在暗处的幽灵,一个一个朝着她爬来。
就要林婠以为自己要因为缺氧而窒息时,那股笼在她身上的无形力量撤去了。
赵翊缓缓坐到床沿上,身体微微前倾,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眉心,似乎有些疲惫。
“过来。”
林婠没有动,唯有烛火在明明暗暗地摇曳,映在他精致的轮廓上,影影绰绰。
“放心,孤不会动你。没有沐浴,孤嫌脏。”
嫌脏,那他赶紧滚啊。
还有,什么叫没有沐浴。
林婠心中怒火中烧,杏眸腾地燃起两簇火苗,咬牙切齿,恨不得扑过去将这不要脸的男人抓花了。
赵翊缓缓掀起眼皮,凉凉地道:“或者,太子妃想发生点什么?”
黑眸里暗色渐起。
像是传递某种不可言说的信号,林婠心中一紧,深知若真惹怒了这狗男人,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禽兽事来。
抿了抿唇,强压下心里的火气,一步步挪向床边。
赵翊也不催促,抬手脱去外衫,上床就寝,躺在外侧。
在皇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男人都是睡在里侧的,是为了防止有刺客。也是在发生突发事情时,睡在外侧的妃子能为皇帝阻挡危险。
而,赵翊却从来都是睡在外侧。
林婠站在床边,心中盘算着,待他睡着了,自己再去偏殿凑合一宿。
念头刚起,就听赵翊道:“太子妃这是在等孤抱你上榻么?”
林婠慌忙摇头,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绕到床尾,这才发现,他身材太过高大,几乎将床填满了。
只得小心翼翼地缩着身子从他身上跨过去,然后在里侧躺下来,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墙壁。
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四周的静谧被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撕裂,偶尔传来的远处夜鸟的啼鸣。
鼻息间萦绕着的全是他身上特有的冷杉木香。
成婚多年,这还是头一回,她与他什么都不做,这般静静躺在同一张床榻上。
自傍晚起,脑袋里时不时传来的胀疼感,间隙越来越长,就像是叽叽喳喳在她脑子里吵着的数千只鸭子,都被关进了笼子里。
世界清净了。
随后漫天的困顿感传来,渐渐地眼皮越发沉重,终于支撑不住睡过去了。
在林婠睡着的那一瞬,赵翊睁开了眼,暗色中乌木一般的眸子,滑过她放在被褥上的右手手腕处,落在她恬静的小脸上。
“不要背叛孤,否则……”
指尖轻轻点在她白皙脆弱的颈部,眼神变幻莫测。
半响后,他收回手,缓
缓阖上眼眸。
窗外,惨淡的月光洒满大地,花圃园里栽种的姚黄牡丹花苗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
远远望去如同一簇簇幽森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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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熹微,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洒进来,落在绯色纱帐上,氤氲成一层薄薄的红雾。
林婠于这朦胧光影中悠然转醒,目光所及,是空寂而略显冷清的床榻,不禁怔忪片刻。
下了床,视线随即被窗沿上的小七吸引,快步上前,解下它腿上绑缚的竹筒,小心翼翼地从中抽出一张纸条。
是表哥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