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梧桐树,早已枝叶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正狰狞地伸向虚空。
“父亲。”
林德泽闻言,身体颤瑟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苦涩地道。
“我从未想过,你母亲竟然会离开我。我以为,就算所有人都离我而去,她也是不会离开的。二十年的感情,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狠心?难道我对她不好吗?”
后面三句,林德泽连问了几遍,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想不明白自己,便是马氏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只是愤怒。
可在知道,钱氏竟然抛下他,离他而去时。他整个人都塌陷了。
“她是不是知道,我被……所以她才离我而去。她是不是有了其他的男人?”林德泽猛地一下回过神,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林婠,状似疯魔。
“你是不是也是你母亲偷汉子生的孽种!”
林婠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林德泽你不是人!你怎么能这么污蔑阿娘!”
“不是吗?那她为什么要离开?!”
林婠胸口剧烈地起伏,再不想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西北风开始猛烈,叶子的尸体在大地翻滚。
“阿姐。”
林妩哭着扑进林婠的怀里,林婠紧紧抱着她,眼泪再忍不住从眼角流了下来。
两人哭了一会后,林妩抬起袖子擦干眼泪,强挤出一个笑。
“阿姐,你回去东宫吧。林家的事不要管了。祖母就是想赖着你。林家还有这么多男人呢,凭什么男人惹的祸,要女人来承担?”
林婠拍了拍林妩的手,有些不放心她,想将她一起带去东宫,可她自己也即将要离开东宫了。
“阿妩,你以后有何打算?”
林妩摇头,面上一片迷茫。
“让胡嬷嬷继续在你身边。以后有什么事,让胡嬷嬷来东宫找我。”拿出一些银票,想了想,又从袖兜里掏出几张店铺的地契给她,是阿娘给她的嫁妆。
“这些你拿着。”
经过林二婶的事,林妩在林府会更为艰难。
有了这些,她至少有一份自己的收入。便是以后自己离开了汴京,她也可以凭着这些银票,还这几家店铺活下去,不用仰仗他人。
除了阿娘,在林家只有林妩与她最亲近。
“这是阿姐的嫁妆,我怎么能要?”
“让你拿着就拿着。”林婠强硬地将银票与地契塞到林妩手里,便转身离开了林府。
从林府出来,坐到马车上,林婠才想起来,她没有看到林文彬,便问:“胭脂,你有看到彬哥儿么?”
前世若不是林文彬给她送信,她可能都会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林家出事。所以这辈子,她想对这个养弟好一点。
她已将自己能折算的嫁妆分好类了,一部分自个带走,做为以后与阿娘的生活费。一部分给林妩,一部分给林文彬。
“彬哥儿失踪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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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枴道去了六皇子的府邸。
知晓林婠要来,六皇子早早就在门口等候了。
冬日寒风凛冽,太阳穿透过层层雾气,照在身上,已没有了热度,只余下一片惨白。
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林婠,六皇子眼睛一亮,笑着快步走上前,眼底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林姑娘来了。”不知何时起,他私底下不再唤林婠为皇嫂。
林婠微微颌首,以示回礼。
“劳烦六皇子了,不知师傅现下在何处?”
“丹青大会的评委会有些事,云大师去那边忙了。”看林婠有要走的想法,忙又道,“林姑娘不如进府喝杯茶,或许云大师一会就回来了。”
林婠想了想便点头应下了。
今年的丹青大会要设女子参席,这消息一出,就立即引起诸多文人墨客的强烈不满。
但因为提出的是云大师,那些人虽反对,倒也没闹出什么事。
眼下距丹青大会已只有九日。可越是临近,林婠心里越是不安,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是林婠第一次进六皇子的府邸。
亭台楼阁嶙峋山石,青砖铺就的路面,干净没有一点尘土。一丛丛常青树,映衬着红色的墙壁和青色的琉璃瓦。
进到客厅内,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没一会儿,
林婠就有些热了,她解下织锦皮毛大氅,让胭脂拿着。
六皇子将目光落在胭脂手中提着的食盒上,期盼地问。
“这是给* 我带的礼物么?”
林婠:“……只是一些很普通的糕点六皇弟应是看不上的。”
“怎么会?只要是林姑娘送来的,我都喜欢。”
室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这是一句很有歧义的话,林婠分不清六皇子是无心之言还是……她只能当作听不懂,握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