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殿内出来的林婠,他眼眸动了动,错身而过时他用仅仅她能听到的声音低道。
“在家等我。”
家……
林婠微一怔神,赵翊已转过屏风进到了大殿内。
赵翊躬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在皇帝面前,他是恭谦有礼的儿子。不争不抢,从来不会主动去要。所有的一切包括太子之位,都是因势导利,皇帝给他的。
至于他有没有在暗中做些什么,只有他与他的心腹知道。
皇帝看着殿中规矩谦逊的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道:“皇儿这般急匆匆地过来,可是为太子妃的事?”
赵翊直起腰身,面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腼腆:“儿臣什么事都瞒不过父皇。”
最近皇帝突然对政事勤勉了,他很清楚,是皇帝对他的势力起了忌惮。他适当地表现出儿女情长,皇帝会觉得他有弱点,会安心些。
赵翊暗暗垂下了眼睫,不显山不露水。
大殿一侧圆形格栅窗前有张深棕色的小案台,斜放一块造型别致的太湖石香炉,两股细细的烟气从中盘旋升起。
淡淡的龙涎香在殿内蔓延开。
窗外天色已有些暗沉,大片的雪花飘落,纷纷扬扬。
“哈哈……”皇帝大笑了起来,“你是我的儿子,子类父,自然是瞒不过的。”
子类父,是一个极高的评价。古往今来,多少太子就倒在了子不类父上。
“太子妃求了一道和离圣旨,我允了。”
赵翊指尖微动了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显。
皇帝见赵翊没有一丝反应,又道。
“我知皇儿舍不得,但你身为太子,肩府负着大宋江山,切不可儿女情长。林氏不适合母仪天下,便是她不主动退让,在我驾崩时,我也会下令杀了她。”
赵翊幽黑的眼眸瞬间翻腾起了惊涛骇浪,他眼睫垂了垂,遮去了眼底的波澜。
“大理国的郡主即将来京,迎接的事宜就交给太子了。”
“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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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福宁宫出来,撑着油纸伞站在雪地里的宫女快步走过来。
“太子妃,德妃娘娘有请。”
胭脂扶着林婠的手一紧,面露忧色,小声道:“娘娘不能去。”但她心里也明白,是推脱不掉的。
如今云璃正得盛宠,又掌着六宫之权,可谓是如日中天,便是皇后都要避其锋芒。
林婠娥眉微蹙了一下,安抚地拍了拍胭脂的手,抬步跟在那宫女后面,往披芳殿的方向走去。
天已有些暗沉了,雪还在下,宫道上斑驳的残雪还未融化,就又已铺上了一层积雪。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披芳殿距离福宁宫不远,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披芳殿外栽种着的一排排桂树,葱绿的叶片上落满了雪,白皑皑的,像是一株株雪树,偶尔有一两片绿叶从那白雪里钻出来。
一阵寒风吹来,枝叶摇晃,“砰!”一团白雪砸在地上,没有了雪的重压,枝头层层叠叠的葱绿都挺立了起来,迎着风在自由自在地摇摆。
殿内没有燃着火炉,却暖如春夏。
云璃身着一件轻薄的水粉色宫装,斜倚在太师椅上。
她的身旁,一个宫女端着一盘水果,时不时用一个银色的小钗子将水果喂进她嘴里。另一个宫女则跪坐在她脚边,小心地为她的脚趾甲涂着丹寇。
见到林婠进来,她慵懒地抬起眼皮,妩媚的双眸如有星辰在闪烁。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妖娆劲儿。便是林婠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历史上的那些妖妃,想必就是这般吧。
云璃摆手,宫女们都退出去了,她换了个姿势,没有系紧的衣襟大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衬映着大红色的肚兜。
“是不是觉得不认识了?说实话,我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这宫里啊,果真是吃人的地方。”云璃似是在与林婠说话,又似在感叹。
林婠在一张椅子上坐落,没有接话。
云璃也不在意,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这宫里看着繁花似锦,却是压抑沉闷得让人窒息。
入了宫才知道,自己以前追求的是多么可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冷漠无情如赵翊,也放不下林婠。
在这座吃人的宫廷里,林婠是多么的
难能可贵。珍贵得让人忍不住想将她的美好撕碎了。
云璃曲起手指吹了吹指甲上大红色的丹寇:“你真的要放弃你的太子妃位?”
林婠并不意外她的消息灵通:“你不是已知晓了么。”
“原来你当初真的没有骗我。”
云璃并不蠢,不然她也不会入宫数月,就能爬到德妃的位置。当初只是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如今回头再看,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是不是也恨那林妗?她害了你,也骗了我。太子妃还不知道吧,她就要回来了。我们做个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