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再遇险境

腥臊的热气喷进洞口。徐婉儿盯着晃动的巨大黑影,指尖深深掐进陈嗣业手臂。

黑熊的利爪扒开藤蔓,腐肉碎屑簌簌落下。

陈嗣业缓缓抽出猎刀,刀面映出熊瞳里的凶光。

忽然,徐婉儿摸出火折子吹亮,将药篓里最后一瓶烧酒泼向洞外!

火焰腾起的刹那,黑熊惊吼着后退。

火舌舔上酒液的刹那,洞外炸开一团刺目的金红。

黑熊油亮的皮毛腾起青烟,烧焦的油脂味混着狼群涎水的腥臊直冲鼻腔。

徐婉儿被热浪掀得一个踉跄,后腰重重磕在洞壁凸起的兽骨上——那骨茬子还黏着半腐的肉糜,蛆虫雨点般簌簌落下。

“走!”陈嗣业嘶吼着拽她手腕,掌心全是黏腻的血汗。

徐婉儿却像被钉在原地:火光中,黑熊发狂似的甩动头颅,左眼睑烧得焦黑翻卷,右爪胡乱拍打岩壁,震得洞顶碎石如雹子砸落。

三匹灰狼趁机扑咬熊腹,獠牙撕开脂肪层时发出布帛破裂的闷响。

狼王却在此时退到火光边缘,幽绿瞳孔死死锁定二人藏身的侧洞。

“喀拉!”

徐婉儿绣鞋踩碎一节胫骨,尖锐的骨刺穿透布底直扎脚心。

她倒抽冷气的声音未落,陈嗣业已拦腰将她提起。

腐骨堆下突然窜出条花斑蝮蛇,三角头颅离她脚踝仅差半寸,毒牙上还挂着鼠类的残毛。

“抓紧!”陈嗣业用肩顶开垂落的藤蔓,火星子落在徐婉儿散开的发辫上,“滋滋”烧出几缕焦糊。

她胡乱拍打时,掌心按在洞壁一处凸起——那竟是半颗嵌在岩缝里的狼头骨,獠牙正刺入她虎口。

温热血珠滴在陈嗣业后颈时,他猛地转身。

少女半个身子悬在洞外,左手死死攥着血淋淋的狼牙,右手指甲抠进岩缝青苔,十指关节白得发青。

下方五尺处,独眼老狼正仰头呲牙,前爪扒拉着岩壁跃跃欲试。

“松手!”陈嗣业挥刀斩断狼牙,反手将她甩上肩头。

徐婉儿垂落的发丝扫过狼吻,带起一串混着药香的腥风。

黑熊的哀嚎骤然拔高,他们原先藏身的主洞“轰隆”塌下半边,激起的尘烟里,狼王叼着块熊肉蹿出火海。

碎骨堆在月光下泛着森白的光,像满地倒竖的刀戟。

陈嗣业跃下岩台时,徐婉儿清晰听见“噗嗤”一声,截断鹿角穿透他左靴,血水瞬间洇湿青布。

而她自己的掌心正扎着片巴掌大的骨片,边缘锯齿深深卡进掌纹,每喘口气都扯得神经突突直跳。

“往东!”她突然嘶声喊道,染血的手指指向雾霭深处。

二十步外有棵雷击木,焦黑的树洞像张开的巨口——那是爷爷说过的“山神龛”,暴雨时会蓄满止血的沉香脂。

狼群嗅到焦糊味,竟与熊兽形成对峙之势。

“上树!”陈嗣业托着她的腰往橡树上推。

树冠摇晃时,独眼狼的尸体正挂在下方枝杈上,肠子垂落如血幡。

狼王的低吼贴着后背追来,陈嗣业却突然刹住脚步。

徐婉儿顺着他僵直的脊背望去,日光正照见前方崖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是豹子标记领地用的。

今日这座吃人的山,连猛兽都要排队索命。

橡树虬结的枝干成了临时栖身所。

徐婉儿就着月光查看陈嗣业渗血的绷带,忽然咬开自己袖口:“《肘后备急方》说,人发灰可止血。”

陈嗣业冷汗直流,面色参半,伤口传来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袭击着他的大脑,每一下都仿佛要了他半条命。

“呵,倒是可惜了你这头发。”他强打起精神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你这人还真是奇怪。”

陈嗣业轻哼一声,“要是阎王爷想要我这条命,我早就没了。”

“知道知道,你杀过巴日卡,打过皇太极,宰过人熊还有豹子,甚至还从白莲教里救出了三十多个孩子。”徐婉儿将自己的头发点燃,看着发丝一点点烧成灰烬,“你的这些事迹啊,我都已经听过了。”

发梢在匕首寒光中飘落,徐婉儿将人发灰敷在陈嗣业的伤口上。

“脚这么臭,你是有多长时间没洗了。”徐婉儿有些掀起地扇了扇风。

陈嗣业笑了一声,“在山里呆了两天,谁的脚能不臭?你的怕不是更臭。”

“怎么可能?”徐婉儿下意识地想要脱下自己的靴子,却马上意识到自己中了陈嗣业的计。

“好你个陈嗣业,你又调戏我,回去我要告诉我爷爷!”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可是有妻女的人。”陈嗣业连忙摆手。

“哼,你原先不也是有妻女,如今还不是又纳了两个妾。”

陈嗣业听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办法,人格魅力,谁让我这么帅又有能力又有责任心呢。”

“呸!”徐婉儿吐了口唾沫,“我看你就是个色鬼,看见美人就往上扑。”

“你要这么说,那我带你进山是不是也把你当成美人了?”

“你!哼,不理你了。”

看着徐婉儿红透了的面容,陈嗣业感觉好玩极了。

黎明前最黑的时刻,狼嚎变了调。

陈嗣业眯眼望去,晨雾中隐约可见头狼被同类围攻——独眼老狼正在争夺王位。

“这畜牲竟然也懂得趁虚而入,倒是同些灵性。”他冷笑一声,箭尖却转向东南方,“趁这帮畜牲忙着内战,我们赶紧走!”

两人偷偷爬下书,正在内战的狼群根本没有到两人的离开。

蹚过冰溪时,徐婉儿突然驻足。

溪畔歪着株被雷劈断的老松,树洞中赫然生着三株并蒂血见愁!

要知道,一株血见愁本就稀有,更何况还是三株并蒂的血见愁,哪个医者看到了不心动?

她刚要伸手,陈嗣业的箭已贯穿偷袭的豺狗。

“你疯了吗?这种珍贵药材附近肯定有野兽埋伏,也不看好周围就上去。”陈嗣业低声骂道。

他有时候真想不懂,明明徐婉儿挺聪明的,怎么有时候偏偏又那么笨呢?

狼群内斗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两人的神经瞬间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