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只觉后脑勺一阵温软如玉,耳边传来潺潺轻语:“哎,小沈先生,今儿怎不去给我家姑娘作诗了?”
沈浪知道来人是风月楼的大妈妈李玉娇,怕是这会儿无聊又来作弄他。
风月楼坐落在书摊后不远处的街角,当初选这里摆摊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对青楼楚馆的好奇心。
而沈浪平时除了代写家书能赚点钱以外。
就属给风月楼里那些有技术的小姐姐们,写些提高逼格的诗词有赚头。
得了诗的小姐姐都会给他一点散碎银钱,以资报酬,甚至邀他进楼探讨人生的也不少。
毕竟沈浪五尺三寸的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七,在南方这地界,算得上人高马大,一表人才。
“李妈妈,这诗哪能天天有啊!古人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除非……”
沈浪倒是早想吃肉来着,奈何风月楼档次实在太低,全是些庸脂俗粉。
毕竟开在西门大集这边的青楼,消费人群一般都是贩夫走卒,能有什么好货色。
前世自媒体发达,他早已看惯了擦边小姐姐,当真下不去口。
而城北那些真正的高端场所,他连乡试都没过,一没身份二没钱如何进得去。
在这方面,似乎换作哪个世界都一样。
“除非什么?”
李玉娇媚笑一声,腰弯得更用力了。
“除非能进沈妈妈的芙蓉暖帐,观瞧观瞧,或许能有些灵感也犹未可知啊!”
“哎呦,那你倒是来啊!”
李玉娇不由娇嗔一句,一年多相处下来。
她很清楚这小书生就是嘴上花花。
真让他进去找个姑娘春风一度,说什么都不肯,要不然早成自己的裙下之臣了。
“……李妈妈,您就别再逗我了!”
沈浪不禁苦笑道。
这李玉娇少妇身姿妩媚非常,他倒想吃一口来着。
但沈浪清楚,这位可是守备营游击将军伍进的姘头。
他俩未必有多真情,只是官商勾结,合作开这风月楼挣钱而已。
但沈浪要是真敢下手把人吃了,不用等到第二天,自己的尸体就会在护城河里飘着。
“瞧你那熊样!胆小如鼠,真当无趣……”
李玉娇只翻了个白眼不再逗他,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回风月楼。
一走入风月楼,李玉娇那副风骚入骨的姿态便收了起来。
快步走进一间颇为清幽的房间,对着站在窗前的男人万福道:“魏先生,您真要对付他?”
江鸣雀伸手勾起李玉娇的下巴,似笑非笑地我盯着她道:“怎么,心疼了?”
“不不不,只是有点可惜罢了……”
李玉娇一介女流。
在这烟花柳巷中待了十几年,早就没了世俗感情。
只觉得这小书生有些可怜,心中不忍而已。
“那就好,如果刘周过几日来风月楼狎妓,到时候你亲自送壶酒去,只需有意无意透露一句曾看见钱奋去过城西,至于其他的,切勿多言。”
江鸣雀目光森然,冷冷地盯着她道。
“是,魏先生。”
李玉娇很清楚对方既然能给自己风月楼大老板的营生,就能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世间。
伍进只是个幌子而已,真实情况怕是整个守备营都被眼前这位魏先生拿下了。
“去吧。”
江鸣雀收起冷意,摆了摆手。
“是,魏先生。”
李玉娇松了口气,忐忑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继而转身离去……
五日后,刘周果真来了风月楼,面色不善地叫了两个女子上楼,打算发发邪火。
这段时间他过得挺不爽,当初张青牛收了钱差点给人摊子掀了,但过后却没再找沈浪的麻烦,不由让他心生不悦。
后来又与钱奋吃酒,再提到此人,也不知道那家伙中了什么邪,吃着吃着就告辞离开,而后隔了五天都没见他回府。
大管家一问便知,他是跟自己吃了酒后便没再回府,立即把他叫了过去一顿臭骂,这口黑锅死死扣在了自己头上了。
但他又不敢对大管家发火,只能把气撒在下人身上。
尤其是那个
装模作样的六夫人唐婉。
这娘们儿青楼出身,又嫁过人,还被方少爷收入房中一年有余。
现在少爷玩腻了,弃之如敝屣,她一个青楼花魁,嫁人两次,又年近三十。
据说还服过坠婴散坏了根骨,不能生养,在府中身份不如丫鬟。
但却依旧死死守着身子不让自己碰,真给他憋了一肚子邪火。
不过,那唐婉毕竟是曾经秦川第一花魁,身段丰腴,面容娇媚,即使年近二七,也胜过这风月楼里的庸脂俗粉太多,真当馋人!
“哆哆哆。”
敲门骤然声响起。
将刘周淫邪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不由出声骂了句:“何人扰我兴致!”
“哎呦,三管家!是我,李玉娇!”
李玉娇的声音透过门扉传了进来。
“李妈妈?何事快说!没看老子正忙着的吗!”
“我刚听手底的人说您今儿得空来风月楼消遣,这不开心嘛!所以温了壶胭脂红给您送过来!”
“进来进来!”
李玉娇得到首肯,便推门而入,将手中那壶酒放在桌面上。
一看他的脸色稍稍思量道:“刘大老爷今儿脸色有些不对劲,可是姑娘们伺候不好?”
“哎……连你都看出来了?这不愁的嘛!”
刘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胭脂红不愧为秦川名酿,入口柔和,清香扑鼻。
李玉娇这一说,确实说到他心坎上了。
“哦?何事让您愁成这样!?可否说来听听,即使解决不了也好过憋在心中,您说对吗?”
“哎……”
刘周又叹了口气,一想这事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
“五日前与我一起吃酒的护院长钱奋失踪了,到今天都未曾回府,今早又被大管家逮着骂了一顿,说什么喝酒误事!你说我气不气!”
“可不是吗!这事儿怎么能赖您呢!来来来,吃酒吃酒!”
李玉娇又给他斟了杯酒。
“那能怎么办,现在又找不到人,这口锅必然扣老子头上……”
酒入愁肠,刘周摇摇头郁闷不已。
“您说的钱奋可是那位高大威猛,右手似玄铁般漆黑的壮汉?”
李玉娇出言道。
“没错,他练的毒功会让右手呈墨黑色,乍一看就如玄铁一般。”
“这人……我好像有点印象,等等,容我再想想……那日,他好像走过前门大街往……”
一听到对方说见过钱奋。
刘周腾的站起身来。
一把抓住李玉娇的手腕问道。
“哦?你可记得是何时辰!?往哪里去了!?”
“哎呦……您都把我弄疼了……”
李玉娇佯装痛苦。
“对不住,方才是我激动了!李妈妈,你快好好想想!”
刘周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她的手,焦急道。
“具体什么时辰倒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太阳都快下山了,好像……好像去的城西那片巷子去了。”
“当真!?”
“当真!就是去的城西了!”
“好好好!多谢李妈妈!我得赶紧回府把这事儿告诉大管家!”
刘周连说了三声好,心思电转,已然想好将这祸水引向何方!
随即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申时三刻,沈浪照常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但还没等他收完,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抬头往路口一看,便看见十几名黑衣家丁持械直奔他而来。
这些家丁明显身材更高大,满身横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领头人正是三管家刘周,只见他对沈浪一指,嘴里喊了句:
“就是这小子!给我抓回府去!”
沈浪面露害怕,嘴里高声叫喊道:
“喂喂喂!你们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啊!我的书,我的书!哎呦喂!真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只见这群家丁粗暴地将书摊踹倒在地,把人一捆,就往城北而去。
书摊周围的商贩都是些穷苦人家,怎敢上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