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亮光，南宴清缓缓睁眼。
她身上的剧痛已经消失，就连被划破的衣裳也完好如初。
一切就好像……进入结界只是她的幻觉。
“醒了，感觉怎么样？”
裴无寂柔声问她。
南宴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用神骨堵住他的嘴。
手一抬，空空如也。
神骨呢？
她费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才找来的神骨呢？！
“怎么了？”
见南宴清面色骤变，裴无寂关切地看着她。
南宴清抿了抿唇，道：“我进去之后遇到一个人，说他是神祉的守护者，让我完成考验，答应将神骨给我。”
“是通过了两道考验了，走出荆棘之域时分明握住了神骨，可现在……”
神骨却不见了。
南宴清笑得苦涩。
老天爷也开始欺负她了吗？
“无妨，你既然能通过考验，再进去一趟就是了。”
裴无寂没有责备南宴清，反倒宽慰着她。
荆棘之域的痛楚仿若烙印在灵魂深处，南宴清只是想起，就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转头看去时，她瞳孔骤缩。
“结界不见了！”
裴无寂这才看过去，见状也是一怔。
方才他全副心神都在南宴清身上，竟没发觉结界是何时消失的。
如此一来，再想取得神骨就不可能了。
南宴清说不上是庆幸更多，还是无措更多。
没有神骨，他们如何向苍梧仙尊交待？
“无妨。”
好似看出南宴清在想什么，裴无寂抬手，似乎想摸她的头，在她警觉的目光中只是拍了拍她肩膀。
“我去跟仙尊说，你再休息一下。”
说罢，裴无寂背过身，取出传讯的纸鹤。
灵力为笔，写下几个字。
【苏璃已寻得神骨，神祉有古怪，神骨消失。】
纸鹤逐渐透明，直至消失。
不多时，另有一只纸鹤浮现在裴无寂面前。
【带天灵根速归。】
裴无寂蹙眉。
他已经断定苏璃就是南宴清，绝不会再取南宴清的天灵根。
须臾，他拧着的眉松开。
【我的灵根亦是上乘，愿赠神女。】
只要能让神女重塑灵脉，是谁的灵根并不重要。
无量门。
“胡闹！”
苍梧仙尊看见纸鹤传回的内容，灵力失控了一瞬。
裴无寂疯魔了不成？
那苏璃不过一个小弟子，能用她的天灵根让阿九醒来是她的荣幸，裴无寂做什么推三阻四？
护着那贱人不说，竟还要用自己的灵根替她？！
【绝无可能，明日未归，本尊亲自去接你们！】
苍梧仙尊一挥手，纸鹤散在空中。
他起身，往九天神女所在的密室去。
榻上的人双眼紧闭，没有那日清醒时的半点灵动。
苍梧仙尊坐在一旁，视线落在九天神女脸上。
“快快醒来吧……”
苍龙山。
纸鹤出现在眼前，看着上面苍梧仙尊的回复，裴无寂脸色铁青。
“走吧，先回无量门。”
说罢，见南宴清不动，他温声道：“别怕，不会要你的天灵根。”
“我们不回去的话苍梧仙尊会找来，到时难以收场。”
他语气越温柔，南宴清越觉得如鲠在喉。
裴无寂这是终于疯了吗？
又是对她态度大变，又是要给出自己的灵根来换她。
“才不是，他用法器看到了你的身份。”
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
南宴清脚步一顿，正要惊慌，却发现声音有些耳熟。
“毛茸茸？”
“是我呀。”
灵宠应声，解释道：“那结界我进不去，就悄悄藏在外面，他将你的血滴入法器，看见了你是‘南宴清’时的样子。”
原来如此。
他藏起的那滴血原是用在此处。
倒是难为他这样小心。
南宴清觉得好笑，戏谑的目光落在裴无寂背影上，心中却飞快想着应对之法。
如何能不经意，又尽快澄清此事呢？
要是耽误下去，裴无寂一旦认定此事，她再解释就会被当成狡辩。
“在想什么？”
察觉到南宴清没有跟上，裴无寂停下等她。
“没！”
南宴清快步跟上去，“只是想到之前路过的那片花草，里面有一个好像是之前炼药的一个师兄提过的，我想着能不能采些回去。”
闻言，裴无寂表现得极好说话。
“那我们原路回去就是了。”
“多谢师尊。”
南宴清作欣喜状，脚步都轻快了些。
“谢什么，你想要的，我自会帮你。”
裴无寂忽然说了一句。
场面一度尴尬。
南宴清不语，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裴无寂几次欲言又止，回头看见南宴清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从前猜测苏璃是南宴清时，他几次三番坦白心迹，如今确定了，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南宴清乐得清静，盘算着怎么让那法器出错。
不多时，那片绚丽的花草就出现在眼前。
头回是两人不加防备，才被幻境迷惑，如今有备而来，南宴清掩着口鼻在一簇簇花草里翻找。
“前面那个可以。”
灵宠的声音出现在识海。
南宴清顺着它说的方向看去，是一片浅紫色的小花。
她弯腰碾碎了几片花瓣，让汁液沾在手上。
“怎么，没找到吗？”
看见南宴清两手空空折返，裴无寂作势要帮她去找。
“不用，是我看错了，离近些再看就不像了。”
南宴清故作失落，“还想着能帮些忙呢，师兄帮我练过灵药，我……”
她边说边走近裴无寂，脚下忽然一崴。
“啊！”
“小心！”
裴无寂下意识扶住她，动作间，袖中的法器落在地上。
两人同时去捡，法器落入南宴清手中。
“没见师尊使过这个法器，这模样真稀奇，是防御阵盘？”
“不是。”
裴无寂言简意赅，不欲多言。
南宴清却追问起用途。
无奈，裴无寂只好如实相告。
“看出前世？有些意思。”
南宴清兴致勃勃，半点不见心虚，扎破手指就要试试。
“也不知我前世是什么人，不会是个凡人吧……”
她嘀咕着，混着花汁的血落在法器上。
灵光闪动，空中再度出现镜面。
画面中雷劫轰鸣，南宴清独自站在石台前，背影瘦弱，似浩渺天地间的蜉蝣。
惊雷落下，她拼命往前扑去，口中一次次呼喊着，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不要！”
“别劈了……”
画面中，南宴清喊得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