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南小公子后面跟着个少年,看见南宴清的面容,瞳孔睁大了些。
姐姐?
南宴清回神,看着五官俊朗的少年。
见南宴清不语,南辰上前两步,怔怔看着记忆里的人。
“姐姐,你这些年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啊?”
“你是?”
南宴清眸光颤动,却很快掩去心中悸动,像是看陌生人那般看着他。
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南辰僵在原地。
“你明明就是南姐姐,我书房还有你的画像,是后来让嬷嬷参谋着找人画的,怎么会不是……”
“是南二公子吧?”
南宴清故作恍然。
“我昨天听说府上还有两位公子,大公子外出游学,二公子留在伏羲城,公子眉眼与南夫人相似,想必是血脉至亲。”
她说得客套疏离,南辰眸中的光亮一点点散去。
看他这样,南宴清又难免不忍。
从前她不受欢迎,南辰还是奶娃娃,对她却很好,每每见着,都要塞些点心给她。
她离开南家时还是小萝卜头的娃娃也长成大人了啊。
“二公子,世间聚散都有定数,只要你还惦记着南姑娘,你们就不曾真正分别,想来南姑娘也能感觉到你的思念。”
“真的吗?”
南辰倏地抬眼,小狗一样眼巴巴看着她。
“自然。”
南宴清对上他的视线,柔声宽慰。
小公子乖巧站在一旁,虽不知二哥为什么失态,却懂事地没有打搅。
说了会话,下人火急火燎找过来。
“二公子,小公子,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快随老奴回去!”
嬷嬷跑得气喘吁吁,看见人才松了口气。
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万一把小主子弄丢,他们的小命可就危了。
几人离去,屋内空旷了不少。
南宴清看着掩上的房门,神情复杂。
“唉……”
“叹什么气?”
“谁?!”
南宴清倏地起身,春雪霎时化成长剑。
裴无寂从侧边走出。
他来得隐秘,南宴清竟不知这人是什么时间出现的。
南宴清心悬得更高,却翻手收起春雪。
“师尊来也不吭声,若是误伤了可怎么好。”
“南辰叫你姐姐?”
果然听见了。
南宴清垂眸,没有过多的意外。
“认错了,师尊不是见过了吗,这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那嬷嬷还说弟子耳后有印记,您不是亲自看过了吗?”
说着,南宴清抬眸。
眼底一派坦然。
“师尊,弟子知道南姑娘对您来说非同一般,可咱们来南家是有正事,您不该把心思都放在追溯弟子与南家的关系上。”
裴无寂定定看着她,试图从她眼中分辨出半点遮掩的神情,却一无所获。
“还轮不到你对本尊说教。”
裴无寂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人影散去,南宴清却没敢放松警惕。
南辰回到屋内,第一时间就找出那幅画卷。
画中人面容稚嫩,一眼看去却与南宴清像极了。
“姐姐,真的不是你吗?”
可她们分明这样相似。
说罢,南辰唇角泛起苦涩笑意。
他真是糊涂了,面前只是一幅画,还会说话不成?
“你为何叫苏璃姐姐?”
耳边忽然响起人声。
南辰被吓了一哆嗦,转头见是裴无寂,跳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原处。
“仙长,您怎么来了?”
“我与宴清是旧识,听她说起在伏羲城住过一段时日,正巧过来,便想着多了解些。”
裴无寂在外人面前从不收敛对南宴清的深情。
南辰还是个没经历过情爱的毛头小子,闻言就信了大半。
想起刚才裴无寂的问题,他道:“姐姐的长相或许与我记忆中有所不同,可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我绝不会闻错。”
“桂花香?”
裴无寂蹙眉。
无论是南宴清还是苏璃,他都不曾闻到过什么桂花香。
桂花……
裴无寂翻来覆去念着,忽然灵光一闪!
南宴清最喜桂花蜜酒,却不过三杯便醉,他从前怎么没想起来?
当真是糊涂了。
裴无寂暗恼自己粗心,心念一动,不见了踪迹。
傍晚时分,南宴清眼皮跳得厉害,心中也总觉得不安。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房门被人敲响。
“进。”
南宴清坐正了些,看向来人。
“苏姑娘,仙长唤您过去。”
院中下人毕恭毕敬,说话时看都不敢看南宴清一眼。
神经兮兮的,两人相隔不远,怎么不用传音术?
南宴清翻了个白眼,跟着下人过去。
院中明灯盏盏,桌上摆着饭菜,还有……一个酒坛。
看着上面熟悉的字样,南宴清心中的不安被证实
是桂花蜜酒。
他还是不肯放弃试探吗?
南宴清只觉得心累。
“坐。”
天还没黑透,裴无寂望向天边不甚明亮的弯月。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先说话。
“咕……”
南宴清肚子发出轻微的响声,她脸一红,有些窘迫。
“怎么不动筷?”
裴无寂像是才想起还有南宴清这个人,语气带着些疑惑。
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南宴清干脆把事情抛到脑后,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裴无寂静静看着她的动作,见她吃的差不多,抬手揭了酒坛口的红布。
酒液入杯,浓重的桂花香随之在空气中逸散开来。
“听闻桂花蜜酒是伏羲城独有,尝尝。”
南宴清看着杯中荡开的涟漪,知道无法推脱。
无论是什么借口,都会加深裴无寂的怀疑,唯有饮下,才能有些许宁日。
“多谢师尊。”
南宴清清浅一笑,仰头喝尽。
裴无寂复又添漫。
两人一来一回,便是五杯蜜酒下肚。
南宴清只是双颊泛红,眼中还清明着,并无醉态。
不是她。
裴无寂心中的侥幸散去。
若是南宴清,此刻已经软软靠近他怀里,嘟哝着“头疼”了。
“弟子有些乏,先回房歇息了,师尊也莫要贪杯。”
南宴清打了个哈欠,脚步平稳地离开。
一进门,她就“哇”地吐了出来。
幸而立刻催动阵法,没叫裴无寂发觉异样。
月色寂寥,裴无寂独坐院中,自斟自饮。
剩下的大半坛酒全被他喝完。
听着沉重的脚步声远去,知道裴无寂回房,南宴清才沉沉睡去。
恍惚间,耳边一阵嘈杂。
“掘地三尺也要把小公子找回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